时候尚早,冬季时分天亮得晚,此时只有熹微的亮光透过绒质的窗帘,朦朦胧胧,让人愈发惫懒。

眼眶周围有着干涩的痛,脑袋也胀得不行,仿佛她在梦里痛哭过一般。

风岚再无睡意,即使假期无需起得这么早,她还是掀了被子下床。

穿衣的时候她微微一愣,自己什么时候懒到睡觉也不脱外套了?还是贴着睡衣穿的?难道是在梦游时穿上的吗?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回想梦中的细节。

魂不守舍地走进了洗手间,风岚站在盥洗盆前,习惯性地打开水龙头,把水温调热。流动的热水即刻涌出,在冬日清寒的空气中飘起蒸腾的雾气。双眼一时之间跟不上水流的速度,风岚再度失焦,视野中一片模糊。

她再次抬手,把双眼往袖子上蹭了蹭,似想擦去什么一般。

无意间抬头,她猛地怔住。

镜中的双眸,有着与自己往常截然不同的鲜红瞳色,左眼双勾玉,右眼三勾玉,直勾勾地盯着她。

仿佛看见了某种怪物一般,风岚双腿一软,退后数步,而后跌坐在了地上。

是的,那不是梦、不是梦!

止水死了,就在她的面前,跳下了悬崖!!

洗手间的白瓷地砖似凝一层薄冰,入骨寒凉,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冻住。风岚抱住自己,瑟瑟发抖,似风雪尘霜中找不到归宿的小兽。

她开眼了,因为止水的死。

她梦寐以求的这轮眼,为何是这样开启?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惨痛的方式?

为什么!

眼泪不可抑制地涌出,风岚死死地咬住颤抖的嘴唇,极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低沉的呜咽,恍如受伤后,蜷缩一隅独自舔-舐伤口的幼犬。

不知道啜泣了多久,她才止住了哭声,用手背印了印眼睑,失魂落魄地站起,锁上了洗手间的门,走到了镜子前。

这双血染的眼,这双代表着荣耀与骄傲的眼,这双、她从来没有这样地厌恶的眼。

暂时将个人情绪剔除,风岚操控着查克拉散去,双眼又变成了纯正的黑色,然后再次把查克拉集中让写轮眼显现。

风岚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练习着,直到写轮眼能够根据她的掌控而随心所欲地出现或是消失,直到写轮眼不会因自己失控的情绪而骤然暴露。

然后她将盥洗盆塞住,抽下自己的毛巾垫在盆底隔断水声,将水龙头开到最冷档,慢慢地放满了一盆的冰水,继而将毛巾捞起,敷在了哭得红肿的眼上。

她的动作十分机械,仿佛失去了灵魂般地重复着。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的目的只有一个:

永远都不要让别人知道她的真实实力。

正如止水所叮嘱的那样。

所以,她必须隐藏好她已经开眼的事实;并且,在族内得到止水死亡的消息之前,她绝对不能表现出半点的悲伤。

呵,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啊!

明明是因为失去他的痛苦而开启了这双罪孽的血瞳;而她,却连为他放肆痛哭一场都要忍耐。

浸入冷水的手指关节似被千万根细针穿刺着,痛得她几乎麻木。可她却强硬地将自己的双手压进水底,似乎这样,就能感同身受止水经历的痛苦:此时的他,还泡在冰水同存的南贺河中啊!

她眼中又有泪意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