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垂眸,看着原来一只手就可以抱住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到自己胸口高,不禁有些惆怅与感慨;那种心情,正如他前日,无意瞥见院子里盛开的橙花不知不觉萎落满地、青涩的枳实缀满枝头时,那种怅然的惊喜。

光阴难挽,寒暑易消,迅景流年弹指既逝,留不住也回不去。

人总是要往前。

“好不好嘛!”

鼬听到她又娇气地追问道。

他轻舒一口气,伸手放在她头顶,声音低低的:“错哪儿了?”

风岚抬起起了自己埋在鼬胸膛上的小脸,无辜地望着他,眨了眨贼溜溜的眼儿,然后憋笑道:“不知道!”

鼬:“……”

鼬被她噎得一口气下不去也上不来,最后只能阴着脸,狠狠地戳了下风岚的额头。

“嗷呜!”风岚被他戳得脑袋都往后扬了扬,正脸过来时,额头上红彤彤的一点。

鼬见风岚摸着脑门,委委屈屈挂着眼泪的模样,心情莫名好了些。但深谙风岚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调皮性子,鼬还是生生地板住了脸,可目光却抑制不住地柔了几分。

风岚向来擅长察言观色,她发觉出鼬的态度有所松动,又死皮赖脸地扑了上去,窝在他怀里不出来了。

鼬深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头道:“起来了,给你带了章鱼烧当点心。”

风岚「噌」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微微张着嘴,水濛濛的杏眼里满是期待,仿佛还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摇啊摇,活像只等待开饭的哈士奇。

鼬终于勾了下嘴角,然后又飞快地点了下她的额头。趁着风岚捂头的瞬间,从旁边包裹的袋子中拿出一个纸盒,递给风岚:“呐,给你。我原本没想到练习会花这么长的时间,有点凉了,将就着吃吧。”

“没关系!!!”风岚一把将盒子抱在怀里,飞速打开,头也不抬道,“风岚爱吃热乎乎刚出锅的章鱼烧,也爱吃冷冰冰冷冻过的章鱼烧,但是不吃不冷不热温温的章鱼烧,难吃,风岚不爱吃!”

……这是什么诡异的口味?

鼬无奈地摇摇头。他侧目而视,风岚用竹签戳着章鱼烧,一口一个,一如既往地狼吞虎咽。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跟从前别无二致。

但里子,却是不一样的。

鼬看着风岚,瞳色一点点地变深,最终成了一种不见底的黑色,似死水无波的镜面,将她此时的模样映入眼中、镌刻于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