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梗住了。
痛苦。
太过强烈的痛苦。
她不止是感到不堪承受, 她还感到剧烈的疼痛。人的情绪原来是会如此明确地体现在生理上, 那股酸胀的尿意根本就没有消失, 只是在见布鲁斯之前她已经去过一趟厕所, 和这股汹涌的尿意完全相反的是, 她完全尿不出来。
妈的。
尿不出来。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其实一般情况下人是感受不到这些体内器官的存在的, 就像人们一般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但是在剧烈运动之后, 不堪重负的心脏会强烈地跳动,呼吸道会感觉到因为过度使用的刺痛。
维持人体生存的器官总是那么无声和宁静。
它们只会在出错或者受挫的时候隐晦地提醒主人。
所以这就是温在面对布鲁斯·韦恩时最清晰的感受——强烈的尿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膀胱有多因为承受过多负担而崩溃。
她的尿道仿佛充满了液体却得不到排泄。
她的尿道口,妈的, 尿道口是最痛苦的,就像是有尖锐的钢针戳刺着脆弱敏感的黏膜, 她不得不靠着紧紧并拢它们来抵抗尿意,可她的抵抗毫无作用, 只能带来更多的疼痛。
“……你最让我讨厌的是, 不管我说了多过分的话, 你都那么——那么平静。”温发起抖来。
她捏着门把手,像是这个动作能排遣她心中的迷惑和痛苦。
“你对我做的任何事、任何反抗都毫无反应。”温说, “如果我给你一刀, 剖开你的胃和肠道欣赏你身体里还没被完全消化的食物——如果我割开你的喉咙, 如果我直接给你的心脏一刀,你还能这么平静地面对我吗?”
“温。”布鲁斯说。
他迅速认识到温此刻的状态很不正常, 她的表情很平静,但她的心情绝非如此,她的话听上去很残酷,好吧,它们也确实非常残酷,但她说所有话的初衷都不是为了让他感到悲伤和痛苦。
她只是——她诚实地说出了所有她想说的话。
人们在社交的时候是会有分寸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是如果一个对自己腹中的婴儿饱含期待的母亲,忽然在产检之后得到一个绝望的结果,医生冷酷又不容置疑地告诉她:“胎儿先天畸形,它的肢体发育异常,它出生后可能会有先天残疾。它的脑部异常,可能它一出生就会是个弱智。”
你需要打掉它——医生会这么建议。
如果你不是这个母亲,你能非常轻易地知道,你确实应该打掉这个胎儿。
但如果这个绝望的母亲是你的朋友,你绝对不会像医生一样对她说,是的,你应该打掉它。
你不会说:这对你的家庭,你自己,甚至包括这个胎儿——都是正确的。
你不会说:打掉它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