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有她有选择的权力。
他不过是选择了同样的态度予以回击,甚至很少真正意义上地口出恶言或者动用武力,他已经做到了最大程度的忍让和退步。
——父亲他们,究竟是真的没有看透,还是假装没有看透?
达米安的脸色由于陷入回忆变得有点难看,他走进房间,坐到了梳妆台前。他知道这是温蒂最常待的地方,当他从温蒂的房间门口路过时,十次里有七八次,温蒂都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己镜中的脸。
梳妆镜下方,镜框和镜面之间的地方别着几张照片。是温蒂的脸,但笑得格外肆意和灿烂,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完全不属于温蒂。
“你和她一点也不像。”达米安对照片里的人说,“温蒂就像岩石一样,永远沉默,不会给回应。她的笑脸就像假面,她死气沉沉,放任自己堕落而且毫无斗志。她聪明但也刻薄,除了美貌以外她没有任何讨人喜欢的优点。”
照片中的少女冲他灿烂地笑,笑容里没有丝毫痛苦和阴霾。
“……她从看到我第一眼起就恨我。”达米安说。
并不至于为此愤懑或者觉得煎熬,或者痛苦,或者不解,或者难过悲伤。
达米安并不在乎弱者对他的评价和看法,他第一天走进韦恩主宅的时候这么想,他现在也依然这么想。
温蒂在他的定义里无疑是弱者,所以她的态度无关紧要。
但他也并非对此毫无情绪。
她是个弱者,然而从血缘上讲他们有着不可割舍的关系,尽管对他来说血缘也并不总是值得重视,可是也许,起码在他真正见到温蒂前,心中曾有过微弱的好奇……注定破灭的好奇。
“我很遗憾。”达米安对照片中是温蒂又不是温蒂的人说,“但我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
他从梳妆台前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温蒂的房间。
夜幕降临。
达米安拉开窗帘,谨慎地打量着窗外的哥谭。他没有看到任何超出常理的异象,就像那天起床后他看到的血雨和蝴蝶都只是幻象。
这不会是幻象,因为他从“那东西”手里得到的银色餐盘正摆在他的桌面上。
经过实验,达米安发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除了他以外,谁都看不到这个银色的餐盘和餐盘里的东西。
好吧,这也许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
反正在“那东西”身上无论发生什么超乎想象的事情都不足称奇。
餐盘里的食物——假如那些色彩艳丽的菌类称得上是食物的话——还没有动过,达米安觉得就单看那恐怖的卖相都不太可能有人敢把它们送到口中,大概连有智力障碍的人都不太可能把它们往口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