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覆盖了整个世界,波鲁纳雷夫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耳边的海啸声响起,夜晚海风的冰冷,让波鲁纳雷夫的身体早已经失去了知觉,连麻木的疼痛都消失了。

他后知后觉地睁开了眼睛,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或天堂或地狱的场景,只对上了一双充满着疑惑和迷茫的紫色眼睛。银发的少年眨了眨眼睛,用着平淡的语气说道:“你果然还活着。”

波鲁纳雷夫的呼吸在一瞬间停滞了——就算有鲶尾的滤镜又如何,他比谁都明白迪亚波罗的邪恶,也明白“武器”没有自我般的服从命令的本质。难道这个孩子,是迪亚波罗确定他是否真正死亡的后手吗?!

明明拥有着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但是银发少年的脸上只能显现出完全相反的非人的冰冷,唯独那双纯粹干净的眼瞳,似乎显露出了些许其他的情感。

他像是猜到了波鲁纳雷夫的疑问,又或者只是在自我解释他现在的行为,“boss认为你不可能还活着,并没有对我下达多余的命令。”

“没有人类在像你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活着。”银发少年张开手,落在修长漂亮的手心里的物件,是波鲁纳雷夫极为熟悉的紫色御守,他问道:“这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波鲁纳雷夫没有回答,并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现在根本不能说话,他断肢的位置并没有被包扎,只是不知道为何缓慢已经开始止血不在往外流淌。但是就这样的情况,他根本没有自救的可能性。

就像是不理解现在的状况,银发少年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得到答案,才茫然地看了倒在地上的波鲁纳雷夫一眼,“……你没办法说话吗?”

如果是几年前的波鲁纳雷夫,现在大概会憋着一口气跳起来指着他吐槽“你看我现在是能说话的样子吗”——这种表现。

但是现在确实经历了无数,早已经成熟警惕起来的波鲁纳雷夫,他只是闭上了眼睛,一副听天由命,任由处置的反应。

银发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将破碎的御守重新放回波鲁纳雷夫的怀里,转身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一句轻声得如同对自己的耳语一般的“再等一会,会退潮的。”

波鲁纳雷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说出了这样明摆着说出了背叛迪亚波罗话语的胁差,入眼的却只剩下背影的纤细身躯。

波鲁纳雷夫咬牙选择了相信对方的话语,大概过了半小时吧,波鲁纳雷夫已经没有计算时间的能力了,原本高高没过岩石的海水竟然真的像是对方的话语一般开始退潮。

不管是不是阴谋,波鲁纳雷夫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失去了双腿右手又如何?他还有一只手,他可以用爬的,拖着这样的身躯离开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波鲁纳雷夫在沙滩上艰难往前爬时,怀中放置着御守的位置,似乎隐隐约约带着一点温度,连带着身体的痛楚,仿佛都被减轻了。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离开了悬崖的位置,波鲁纳雷夫警惕了许久,想要联系外界,却发现自己的身份早已经消失,不管是电话邮政,还是传播媒体,他都联系不到自己的伙伴,他被这整个社会孤立了。

他只能藏在一个农村的废旧居里面,隐姓埋名。

大概过去了一个月,在波鲁纳雷夫休息的时候,却突然注意到了细微的动静,自从被迪亚波罗打败,原本热情活泼的骑士便好像消失了,他警惕着身边所发生的一切。

波鲁纳雷夫保持着平稳的呼吸,他的替身,同样只剩下一只手的银色战车(silverchariots),却突兀地出现在了外来者的身后。

乌云消散,不再被遮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照亮了银色战车的身躯,还有来者一头同样明亮的银发,“是我。”他这么说到。

波鲁纳雷夫并没有放松警惕,替身也并没有消失,“你来做什么?!”

银发的少年站在月光之下,透过银色战车身躯中的分析,将目光落在了波鲁纳雷夫的身上,“看来你已经能说话了。”

时隔一个月,少年再一次说出了同一个问题,“那个御守,是从哪里得到的。”

波鲁纳雷夫皱眉,他下意识用手按住了放置着御守的位置,“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又凭什么要告诉你!”

少年似乎被问倒了,完全出乎波鲁纳雷夫预料的,很礼貌地用着日式的礼节微微鞠躬,“抱歉,是我太突然了。”

在他心中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挂在衣服里面的一个并不显眼的紫色御守,突然散发出了微弱的银白色光芒。站在悬崖之上的银发少年,目光也若有若无地落在了那本该是尸体的身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