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钏看不上那些权贵家的纨绔,他们每天只会说些何不食肉糜的蠢话,不思进取靠着祖上荫蔽就能进入朝堂。

王宝钏亦不喜欢那些酸腐书生,穷得温饱都难以维持却还是只顾着考科举,全靠妻子或是母亲来维持生计。从早到晚做着升官发财的黄粱美梦,若是他们真有幸中举,家里的糟糠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身份更高贵的女子顶替掉,更没心没肺一点的就直接让妻子病逝,既可以悼念亡妻来彰显自己的深情又可以娶一个年轻漂亮的继室,假仁假义的嘴脸太让人恶心。

王宝钏以为全天下的男人差不多都是这个德行,直到她后来看到了薛平贵那张邋遢但是英俊的脸,血脉中那种不安分的因子开始迅速的作祟。她不惜与家人决裂来嫁给薛平贵,年少轻狂的她以为这种铺天盖地的兴奋感就是爱情。

直到她和薛平贵回到了那个还没有丞相府茅厕整洁的寒窑,王宝钏是真的有些后悔,但是她不可以后悔!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从今天开始,她就可以彻底摆脱贤妻良母的束缚,一生一世都为自己活着。

开始他们夫妻的生活还算好,母亲心疼她,到底是塞给她一些嫁妆,薛平贵也很听话,他又没有父母亲人,王宝钏很是潇洒自在了一段时间。寒窑的破旧也被她视而不见,因为她还没有从“自由”的兴奋感中挣脱出来。

可惜王宝钏忽略了薛平贵的野心,没能从她这个丞相之女的身上获得太多的好处,薛平贵决定从军。

这件事王宝钏双手双脚赞成,若是薛平贵能够封侯拜将,届时她就可以向所有人证明:“看吧,我当初选择嫁给薛平贵完全没错!”

薛平贵从军之后,除了最开始写过几封信回去,此后就杳无音讯了。王宝钏守着那个寒窑,消耗掉了所有的嫁妆之后,不得不开始自食其力。

薛平贵那张英俊的脸也在王宝钏的心中慢慢模糊,或许他死在战场上了吧?王宝钏淡淡的想着。

高高在上的丞相之女变成了为了温饱而不停奔波的寡妇,但她依旧没有想过求助娘家。回到丞相府她肯定会被逼着再挑个男人嫁了,这世间的男人皆不可信,再嫁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关进另一个牢笼。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为了舒适而再次作茧自缚呢?当个年老色衰的寡妇也挺好,至少自由自在。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王宝钏也慢慢的想明白了,她不爱薛平贵。当年就算是没有薛平贵,她也会选择嫁给另一个能被她拿捏住的乞丐。这样她就不用在婆婆丈夫小妾的压力下,从明珠变成死鱼眼。

哪怕现在生活凄苦困顿,王宝钏依旧觉得自己是颗明珠,一颗追寻自由的奇葩明珠。

就这么一辈子活下去也挺好,不必为了家族、名声来束缚自己的一言一行。

可是有一天,那个本该死在战场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王宝钏守护了多年的明珠也被他踏碎成尘埃。

王宝钏冷眼看着那个男人假装成浪|荡公子哥来百般试探自己,她想笑,笑这个男人的虚伪。真以为她认不出来他么?不就是想找个正大光明的借口休掉糟糠之妻么?

王宝钏回到守了十八年的寒窑,镜子中的人早已经人老珠黄,薛平贵怎会让这样一个容颜衰败身份低微的女人成为他的皇后呢?

王宝钏自己也不想当皇后,那不过是个更加精致的囚笼而已。可是她的心里总有一口气咽不下去,谁说无权无势没见识的老实人就不会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