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挑”神情恍惚了一下, 瞳孔很快重新对焦:“你在胡说什么? ”

晓千秋低低地笑道,“我只是想让你直面自己的内心,毕竟像你这样的人,既不敢承认事实, 甚至连承认自己都不敢。”

“单挑”眼中翻涌着意义不明的情绪, 他蹲下身, 掐住晓千秋的脖子,恶狠狠道:“闭嘴, 女人。”

尽管对方只要少许用力就可折断她的脖子,晓千秋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她仍然平静地看着“单挑”, 声音由于呼吸困难而变得有些嘶哑:“真可怜, 为什么你不敢承认,你给予那些受害者疼痛,是因为你比他们更期待疼痛。”

像被人戳穿了心事, “单挑”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晓千秋深深地凝视着他, 那双异色瞳仿佛一道不断流转的漩涡, 将他吸入其中。

她轻声问:“呐, 单挑,你就那么喜欢看人类为了一丝不存在的生机而苟延残喘的模样吗?”

“单挑”一愣。

她把语速放得极慢,言辞却十分犀利:“明明绑架了受害者, 可以干净利落地解决,却给了他们反抗的机会。你不是为了杀人,相反, 你希望他们活下去,你想知道一个人究竟可以在痛苦中坚持到什么地步。”

“单挑”忽然笑了起来,他松开了手,露出向往的表情:“嗯, 我打心底里喜欢,因为那真的很美丽。哪怕打断了手脚,眼瞎耳聋,脑浆四溅,也没有放弃希望。”

“确实,那很美丽,你欣赏每一个受害者在临死前所展现的对生命的渴望,但是却没有人可以欣赏你。”

晓千秋一顿,她充满怜悯地望向“单挑”。

“因为,大家都死了。”

“单挑”瞳孔一缩。

晓千秋淡淡的,像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从第一个身材瘦弱的被害者,到后来的跆拳道高手,拳击运动员,你不断寻找更强的对手。然而你并不是希望打败他们,也不是喜欢单方面的凌.虐,你只是想像他们一样,体会那种在濒死的绝境中仍然持有希望的感觉。”

“但是可惜,哪怕是在你眼中最为公平的格斗,也没有人可以给予你所期待的疼痛。”

她稍稍偏头,“一定很寂寞,对吧?”

“单挑”没有说话。他就像刚做了什么剧烈运动,大口地喘着气。他紧紧地追着自己的衣领,看起来好像很痛苦,却又好像很愉悦。

晓千秋更加同情:“没有同伴能够理解你,你只能寻找一切可以伤害自己的方法。就像我说这番话揭穿你的时候,都能使你感到快乐。”

“可这还远远不够,对吧?”

“单挑”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他目露迷茫,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晓千秋仰头,望向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八盏梨形的灯碗,散发着橘黄色的光晕,那些悬挂在吊灯上叮叮当当的珠链坠子映出灯火的光华。

晓千秋说:“你看,那盏灯就像太阳一样。不敢把自己暴露在太阳之下的话,它就是最好的替代品。”

她的声音单调而低沉,像某种入眠曲,不断给予“单挑”暗示:“你可以得到所有你想要的,只要你对自己说,那是真正的太阳。”

“单挑”看着那盏吊灯,长时间凝视光源让他的瞳孔逐渐涣散,直到彻底失焦。

晓千秋再一次重复道:“那就是真正的太阳。”

他跟着喃喃自语:“那是真正的太阳。”

倒在一旁的鸣瓢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并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看到晓千秋的嘴唇动了动,然后突然,“单挑”站起身向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