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可人自上门来寻她,见着她乐得什么一样:“适才我一提你门前的小厮便都知道,她们都说你在林府过得不错,可见是真的。”

这值当什么?晴雯却不分辩,只笑着说:“我们府上人丁单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当然都认得。”

这倒也是,可人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人口简单便也事少,怎像贾府乌烟瘴气。”这显见得是有苦水了,晴雯猜着她是来诉苦。

两人叙一些别后情形,晴雯问:“你镇日里不出门的人,怎的今儿忽得上门来?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可人叹口气:“还不是袭人?”

于是倒豆子一般将袭人怎么的排挤她,怎么的连带几个小丫头欺侮她一五一十说出来。

可人愤恨的说:“昨儿我不过是将宝玉的扇子骨失手跌了,袭人就满屋子嚷嚷一时她不到就有事故儿,倒显得她能干呢!”

这可是袭人历来的作风,晴雯微笑不语,可人犹自愤愤:“说得好像自古以来就只是她一个人会伏侍,别人都原不会伏侍一样!”

晴雯道:“好在宝玉是个绵软性子,素来爱护女儿家,总待你们好些。”

可人想起什么,又微微皱眉摇头:“这可也不对,说来宝玉也不好,前儿个那文官等十二个女孩子放了学来寻我们玩,大家就堵了沟,把水积在院内,拿些绿头鸭、彩鸳鸯,捉的捉,赶的赶,缝了翅膀,放在院内玩耍,将院门关了。宝玉敲门不应,倒把袭人踹了一脚。”

“啊?!连袭人都踹?”晴雯张大了嘴巴,宝玉最放在心上的丫鬟那便是袭人,怎的还打袭人呢?

可人说起来都有些心有余悸:“可不是?袭人肋上青了碗大的一块,晚上一口鲜血在地,早上起来我们都吓了一大跳。”

晴雯就有些看不上宝玉:“好好儿踹自己房里人算什么男人?”

可人还替宝玉辩解:“宝玉说是踢错了,他又是小意伏侍,又是将王济仁叫来亲自确问,又是依方给袭人调治,宝贝得不行呢。”

晴雯别别嘴:“打都打了,还做这些又什么用?难道我去街上踹了别人一脚,给别人请医问药别人还要感激我不成?”

可人叹口气:“所以说做奴婢的,生死都在主子手里攥着呢。”,她素来跟晴雯说得来,就是因为两人对于这主奴制度都有同样的共鸣。

可人又说:“说起这袭人也是活该,她挨打倒罢了,居然还跟宝玉说:素日开门关门的小丫头们憨皮惯了的,早已恨的人牙痒痒,她们也没个怕惧,要是她们,踢一下子唬唬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