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过一个名为库洛洛·鲁西鲁的未婚夫,这是真的。而那天我在森先生的办公室里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表露的悲伤,也是真的,可是你对他的遗忘,也同样是真的。”
“你爱过他,但在他离开你后,他对你就再也不值一提,他留下的东西对你而言,同样不值一提,而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一周之内。”太宰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正是铃木由纪当初疑似掉落在河道的耳饰。
“只是一周时间,你曾经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对你就再无用处,真是凉薄呢,铃木小姐。”
太宰治笑着,随手将这颗圆形的液态矿石耳饰丢入大海,而铃木由纪则微笑着看着这一切,既不阻止,也不辩解。
太宰治继续道:“但是有意思的是,对于这一切,‘铃木小姐’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你总是‘恰到好处’。”
“无论是恰到好处地打断不利于你的对话,还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某个地点、说出某句话,甚至是恰到好处地忘掉某个人某件事……这都是你做过的事。然而有些人的恰到好处是因为他们天生敏锐,有些人则靠时间历练。铃木小姐,你明明不属于前者,但却又不属于后者,那么这每一次的‘恰到好处’,就变得格外有意思了,你说是吗?”
铃木由纪微笑道:“那太宰君对此有什么高见呢?”
太宰治道:“我的看法就是——铃木小姐,你有着人为的‘双重人格’。真正的你,是一个可怕的、就像是森先生一样讨人厌的家伙。后来,出于某种理由,你需要将自己伪装起来,于是你催眠自己,使你慢慢出现了一个表层人格,也就是你平时表露在他人面前的那种性格:天真幼稚,颐指气使,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真是一个受人欢迎的性格啊,但可惜,这些都是假的,只是你伪装的样子而已。真正的你则在第一层性格的伪装下,冷眼看着这一切,默默影响着表层的你的选择,这也就造成了‘铃木由纪’有时候幼稚天真但在关键问题上却又具有看穿一切的可怕目光……你的无知是真的,你的洞彻也是真的,但人可以无知而敏锐,却不会无知而洞明,所以铃木小姐,下一次的游戏里,你或许可以在这里稍稍改善一下。”
铃木由纪轻笑着,不置可否:“‘敏锐’和‘洞彻’的区别吗?真了不起呢,我会记住太宰君的建议的。”
太宰治笑眯眯地俯身,凑到铃木由纪面前,鸢色的眼睛看着她,像是要将她一同拉入地狱。
“那么——是我赢了吗?”
太宰治像个天真而残忍的孩子那样笑着,道:“这一个名为敲碎面具的游戏,是我赢了吗?铃木小姐?”
铃木由纪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看穿了名为太宰治的男人,并向他说了一声抱歉。
——抱歉,我不是你等的人,我无法救你。
然而这一声抱歉对于少年来说,却让他感到了狼狈与愤怒,于是他来到她的面前,开始了一场不被二者宣之于口的较量。
他们互相靠近,互相取暖,却又互相试探,互相斥离。
最后,他将她带到了危险之境,逼迫她撕下所有的伪装,展露她真正的样子!
他成功了。
他让真正的铃木由纪出现了。
但他也失败了——一败涂地。
铃木由纪在长椅上微微仰头看他,笑容温柔得近乎悲悯:“是的,太宰君,我已经明白了……”
“你赢了,但你也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