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眼睛尖,盯着烟花观赏了好一会儿,突然如同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般扯着丁敏君的裙摆惊呼起来:“丁姑姑,烟花里有小鸟搭成了一座桥,有两个人踩在桥上走!”

丁敏君听得迷迷糊糊,不由得也看得更加仔细,这才发现这炸开的烟花竟然组成了一幅图案:无数只鹊鸟衔住头尾搭成了一座鹊桥,鹊桥的两端,牛郎挑着担子,织女拎着裙角,正泣泪相会。

烟花拼成的图案极为传神,就连小小年纪的沈岳都能看得分明。丁敏君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番制造者的巧妙心思,弯下身给沈岳说起有关七夕牛郎织女的传说。待她重新站起来后,不经意间抬眼,却发现杨二一直注视着她,在与她目光对上后,眸光流转,勾唇轻吟:“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扎扎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念到此处后,他顿了顿,在丁敏君怔然的神情中缓缓靠近,附到她耳边念完最后两句:“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

温热的气息,鼓噪的心跳,周身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悄然远去,只剩下那早已破土的幼苗,抽出繁茂的枝条。

第20章

自从七夕那日过后,两个人之间似乎多了些无法言明的默契。杨二白日里不再频繁外出,而是专心教导沈岳;丁敏君除了练功,便是照顾他们两个,如同真正的一家人一般。

他们从不曾问起对方真正的姓名,师从何门何派。这一处与世隔绝,无人造访的山谷就好像一个独立于红尘俗世之外的世界,在这里他们能抛开各自的立场,抛开一切外界的纷纷扰扰,如同普通人一般过着平静的生活。而无论在这里发生过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仿佛只要出了这里,他们就能当做这些从未发生过一样,继续之前从未遇到过彼此时的生活。

他们还挑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由丁敏君作见证,杨二喝了沈岳敬的茶,受了他的磕头,正式收他做了义子。

然而这样的生活终究只是暂时的假象,随着杨二再一次频繁地出去办事,丁敏君隐约意识到,差不多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这一天,她从林中采摘野果回来,便看到杨二正伏在桌子上,拿着毛笔在一块白布上勾勾画画,而沈岳站在他旁边给他研墨。

她走过去驻足打量了片刻也没看明白,便直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杨二手中毛笔未停,头也不抬地回道:“制幡。”

“制幡?”丁敏君重复了一遍,好奇道:“你做这个干什么?”

杨二仔细地落下一笔,直起身子左右看看,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看向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顿,随后迎着日光眯了眯眼睛,轻描淡写道:“去解决一桩……门派内部事务。”

说话的时候他眼帘低垂,窗外灿烂的阳光投射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在眼睑下方打出一片暗色的阴影,掩住了其中一闪而过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