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闻言当即站直了身体,尽管小腿仍然酸得微微打颤,依旧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到丁敏君身前,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倒头拜道:“弟子顾惜朝,见过师娘!”

“什——”丁敏君被唬了一跳,听着他口中的称呼当真是又羞又恼,气急地去打杨逍的手臂,低嗔道:“你对着人家孩子胡说什么呢,哪个、”顿了顿,微红了脸小声道:“哪个是他师娘了!”

杨逍倒是很中意顾惜朝这份揣摩人心的本事,气定神闲地握住她的手,对着已经直起身来的弟子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去练功,在他走远后才贴近她的耳边戏谑道:“反正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叫了又何妨?”

特意压低了的磁性嗓音宛若调情。

温热的鼻息喷在颈侧,丁敏君半边身子都隐隐有些酥麻。她的耳根红地仿佛能滴出血来,连忙捂着后撤一步,恰巧见到正好路过的红芜,顿时眼睛一亮,如同遇到救星一般,急急忙忙跑过去挽上她的手臂作势要与她一同出门。

红芜懵着一张脸稀里糊涂地被她拖出了门外,没办法,只得扭头朝着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女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向杨左使汇报。

那女子点了点头,露出一张姣好的脸来,赫然正是昨日前去招待那群蒙古人的水蓝色衣裙的姑娘。她来到杨逍面前,双手交叉搭在胸前行了个礼,口中道:“属下绿夭见过杨左使。”

杨逍此时已经敛下了唯独只在丁敏君面前流露出来的温柔神色,又恢复成了那副高傲不可一世,目下无尘的模样,垂着眼眸漫不经心地问道:“那群蒙古人什么来头?”

那女子低下头恭敬地回道:“启禀杨左使,那群蒙古人来自大都,里面好像还有一个小王爷,他们来到扬州后一直流连在烟花柳巷中的各个风月场所,表面上看着像是来寻欢作乐的,暗地里却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听到这里,杨逍终于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问道:“找什么人?”

“这……”那女子单膝跪地,有些惶恐地低头回禀道:“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

“三天。”杨逍神色淡淡地说道:“三天之内我要知道确切的消息。”

那女子连忙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应道:“是!”

待她退了下去,杨逍转头看了看石桌上已经快要燃尽的线香,将已经满头大汗,一双腿都在不住打颤的顾惜朝叫了起来,毫不留情地说道:“自己再去续上一炷香,若你能坚持下来,那为师便开始教你基本功。若坚持不下来,就自己去刑房领十鞭。”

喘着粗气的小少年闻言非但毫无怨言,脸上反而浮现了欣喜的神色,两团墨黑的眸子深处流露出毫不遮掩的野心。

他很聪明,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多么千载难逢的机遇,就算师父待他态度严苛那又怎样?他的母亲是青楼名妓,妓.女之子,从生下来就是贱籍。为了改变命运,他会不择手段地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不过是吃点苦而已,算得了什么?

杨逍冷眼观察着他的表现,不动声色地轻轻勾起了唇角,自觉应当不会后悔收下了这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