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来,他已控制不住情绪,砰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沾满了明教义士的鲜血!

早在他获悉周子旺打算仓促起事的前夕他便去信劝阻过,给他仔细分析了当前的形势,让他不可操之过急,可他却只是用时机不可错过来搪塞于他,说到底,还是并未将他这个总坛的左使放在眼里。

这又何尝不是各地义军的现状呢?

此时此刻,杨逍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必须加快速度整合各地起义军,统一指挥,方才有望推翻蒙元的统治。

丁敏君不知他心中下定了怎样的决心,只知道若他再不躺到床上去裹紧被子,怕是整个人都要冻僵了。

她连推带搡地将他按在了床板上,拉过棉被将他严严实实地盖好,又抱过自己的那床也给他盖上,然而依旧无济于事,杨逍还是冻得整个人瑟瑟发抖,面色青白,口唇紫绀,脸上、眼睫、眉毛、发根俱都凝了一层白霜。

丁敏君心下着急,只快速嘱咐了他一句“你在这好好地躺着”,便快步跑出船舱,去找船家要多余的被褥。

船家夫妇是对好心的人,听说客人生了病,连忙把箱子里的备用褥子都翻找了出来,然而此时到底还没有入冬,天气并不算太冷,船上潮湿,他们也没有带那么多御寒的被褥,怕受潮发霉,因而哪怕把箱子柜子都翻了个底朝天,他们也只找出来两床。

船家本还想把他们自己盖的被子匀一床出来给她,被她婉言拒绝了。江上夜间湿寒,万一将被子让给了他们反而让船家受凉了那就不好了。

连番谢过之后,她便抱着两床被子快步回到了他们自己住的船舱中。

进去的时候,杨逍已坐了起来盘腿运功抵挡体内流窜的寒气,然而这阴阳煞邪门得很,以他如此深厚的内力,竟也耐它不得,还隐隐有反借着他的内力愈加猖獗的趋势,越运功发作地越厉害,与阳煞发作时竟截然不同。

他连忙收功转为护住心脉脏腑,方才被暂且压下的寒气骤然反弹,似要将浑身经脉都一寸一寸冻结,整个人如同置身于昆仑山巅万年不化的冰天雪地中,渐渐地连四肢都要麻木了。

见丁敏君抱着两大床被子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他艰难地勾了勾唇角,刚要与她说些什么,谁知一开口却先呵出了一大团白雾。

丁敏君见状连忙让他不要说话,扑过去将找来的两床被子一股脑儿都盖在了他身上,将他密密实实地围起来。

杨逍被四床被子压得动也动不了,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头,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说道:“不必……如此……”

丁敏君听他说话的时候上下牙关都开始打架了,哪还会听他的,反而觉得还捂地不够严实,又捏着两边被角拉得更紧了一些,还往里掖了掖,勒地杨逍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