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他抱进去!”他放下手率先转身往屋里走去,殷天正抱着外孙紧随其后,来到一张床底下已用陈年老艾熏得烟雾缭绕的竹床旁,将孩子放了上去。
张无忌的背部一挨到床面,立时便被烫得惊叫了一声,幽幽醒转过来,在看到床边紧张地注视着他的殷天正后,当即皱着眉头挣扎起来,口中一叠声地喊道:“外公,外公,好疼,无忌好疼啊!”
在骤然失去双亲后,小无忌早已将这一路上都抱着他,不计代价为他续命的外公当成了这世上最亲的人,此时身上又疼又烫,便下意识地找他哭诉。
“无忌,无忌……”看着外孙受苦,殷天正心如刀绞,恨不得以身代之,却只能徒劳地安抚道:“你乖乖的,胡先生在给你治病,等病治好了,你就不会疼了……”
张无忌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自己再喊下去除了让外公更加担心以外毫无他用,于是努力扯出了一个惨淡的笑来,用力点点头:“嗯,无忌乖。”便当真不再叫喊。
殷天正见了之后心疼与欣慰共有之,死死地握着拳头走到一旁,以防自己打扰到胡青牛的治疗。
胡青牛取出十二枚细小的铜片,运起内力插.在张无忌全身上下的各处大穴上,封住了他的奇经八脉,阻断体内寒毒的流窜,再以陈艾熏他插.入铜片的大穴,如此三遍,张无忌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不复之前面色青白的模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殷天正见这种疗法果真有奇效,当即喜不胜收,忍不住抱拳连连道谢:“胡先生!多亏了胡先生——”
“哎——”胡青牛伸出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与他实话实说道:“我只能为他压制住寒毒不轻易发作,让他少受点苦,但若想要彻底根除,还是得练九阳真经才行。”顿了顿,他语气稍微一松,面上有了点笑意,道:“因祸得福,你那外孙是个有大造化的,鹰王无需太过担心。”
殷天正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倒宁愿他能健健康康、平安无事地长大,什么大造化,不要也罢。”
为了不打扰到难得睡得安稳的张无忌,一行人走出房间去说话,刚到了院子里,便看到有一个俊秀的少年以及两个可爱的孩子正围着一袭红衣的清丽女子说话,特别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孩子,粉雕玉琢,长得极为精致。
而那个红衣女子便是杨左使的夫人。当时武当派大殿中虽然一片混乱,但殷天正隐约也听了一耳朵,这位夫人似乎曾经是峨眉派灭绝师太的弟子,与他的女儿素素一样,跨越正邪两道的结合,想必其中也有诸多波折吧?没想到啊,当初那个桀骜不驯,对所谓武林正道嗤之以鼻的年轻人,最后定下来与之相伴一生的女子,竟偏偏出身于他曾经最看不上的名门正派,世事变幻当真如同戏剧一般,难以预料到往后的发展。
脑中思绪万千,他抱拳真心实意地朝杨逍道:“老夫还没恭喜杨左使,数年前一别之后,没想到如今已是娇妻幼子俱全啦。”
“多谢鹰王。”杨逍抱拳还礼,随后看向庭院中的妻儿,眼中不自觉地盈满了温柔,带着笑意唤了一声:“敏君。”
正与孩子们说着话的丁敏君闻言倏然转过头去,红色的发带被风吹起,拂过她的脸侧。原本凌厉的眉眼在初为人母之后多了几分柔软和妩媚,眼尾微微上翘,樱唇不点而朱,明艳若清晨天边的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