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次，他做不到了，原本他打算点到为止，从乌蒙山过后就让他们回归自己的生活，可是那个女孩在北京时对他说，如果他这么做，就等于是毁了吴邪，他知道女孩说的是正确的。

他罕有的动摇了。

正是这次的动摇，差点要了吴邪的命，如果刚刚吴邪死了，自己会怎么样，张起灵想不到答案，或许他会匆匆安葬好吴邪，继续平静的完成这次行动，不过这个人，大抵会成为一个小小的心结，永远留在他的生命里。

张起灵觉得有些许头疼，他重新闭上眼睛，眼前的画面变成了吴邪临死前抓着他的手，嘱咐他好好生活的场景，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在逐渐蔓延，像蚂蚁啃食，细小而微弱的，疼痛着。

不对，不是这样的，如果吴邪死了，他不会是这样的，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犹如泡沫一般，外层的保护膜破碎，里面都是最真实的内心。

张起灵察觉到，他在自我欺骗着。

一直以来，在他清醒的时候，他明白，他没有权利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他身上背负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这个力量无时无刻不在驱动着他，让他不停地前行，他的眼中没有风景，没有星河万里，只有目的，他没有爱，没有被爱，旁人的悲欢离合，甚至无法在他心中激起涟漪，这是他以前的样子。

他突然发觉，自己到底何处不同了，从前他身披星光也不曾抬首的原因，是因为这片夜空不管如何浩瀚，都与他无关，现在不一样了，他面对着万家灯火，清楚的知道着，其中有盏火光属于他。

有人逆光而来，为他掌灯。

吴邪仿佛亲手为他联上了一条，他与这个世界的脐带，张起灵想起了自己之前反复做过的一个梦，他极少做梦，所以每一个梦都记得清楚明白。

梦中的他守了十年的青铜门，吴邪为了能如约迎接他出来，付出了许多代价，吴邪的手臂上有17条伤疤，代表着吴邪每一次的失败，第18次，吴邪被人割喉抛下山崖，但是这一次，吴邪终于成功了，十年后他们隐居山村，这是吴邪数次搏命换来的平静，不过，这十年的奔走，换去了吴邪太多的东西，他的健康，他的嗅觉，他曾经一往无前的天真与纯粹，就如木安所说，吴邪把一辈子都搭了进去。

张起灵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结果，这对于吴邪来讲，太沉重了，吴邪付出的已经太多，多到远远超出他所能的承受的程度。

所以，这一次张起灵没有再选择独自面对一切，这是他，对世界的第一次亲吻。

因为吴邪。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已经十万字啦，这是我第一次写长篇，其实我看盗笔已经七年前的事情了，但是随着这个故事的深入，我感觉我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我为了盗笔热血沸腾的时候，七年如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