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莞尔。

用纸鹤送走缘一,九歌一转身,就看见严胜双手抱胸,背靠着廊柱,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居高临下,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你跟缘一什么关系?”

“哦,我跟他不熟。勉强的话,可以算作朋友吧。”

严胜一哂:“你在说什么傻话?那种专注热烈眼神……即便是我,也没从妻子的眼睛里看见过。”

想起她刚刚的模样。单薄的身形孤单站在扶苏花木中央,裙袂摇曳,柔和的风撩着她鸦羽长发,而她只是静静伫立着,仰头望着缘一离开的方向,明亮的阳光轻轻散在那张美丽面庞上,落下朦胧的光晕,衬得神情如此温柔,一如拂过似锦繁花的熏风,缱绻的不可思议。

九歌亦笑:“你倒是敏锐,就连缘一都没有察觉。只是,你为什么不往好的方向想想呢?也许是你妻子根本不爱你,所以你才会误会我跟缘一的关系也说不定哦。”

被她不动声色刺了一句,严胜心中升起一丝被违抗的不快,他微微抿唇,眸光渐深,偏过头不再看她:“缘一他只是无法继承继国家的次子,你跟他在一起,注定会吃苦。”

“可即使我跟你在一起,不也要吃苦吗?”九歌双手背在身后,形容光明磊落,不知矜持腼腆为何,“同样都是吃苦,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的话……”

“你、你在胡说什么?!”仿佛被踩到尾巴,严胜脸色骤变,厉声反驳。

“啊?我说错了吗?那可真是抱歉呐。毕竟,我这张脸还是挺好用的,非常容易招蜂引蝶,很多人都喜欢。”九歌摸着自己脸庞,很没诚意地道歉,“嘛嘛,算我误会你了,是我不好。”

严胜咬紧牙关,压抑着怒气,深感自己被冒犯。

他高声呵斥:“你、你简直不知所谓!”

九歌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随后,忍不住拍手称赞:“严胜,你真的是难得一见彬彬有礼的君子。此刻,要是那人处于你位置,恐怕就要指责我恬不知耻了。而你呢,即使被我如此无理取闹,仍旧保持着自己的教养,不会对我口出恶言,这种强者特有的矜傲自持,真是令人敬佩。”

话罢,她正色敛容,郑重揖礼,再没先前嘻嘻哈哈。

严胜却丝毫没有被顺毛的样子,薄唇紧抿,垂首望向九歌的眼神意味难言。

****

听闻奈落要离开,五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紧紧拉住奈落的衣袖:“奈落大人,您真的不再修养一段时间吗?您的伤,真的痊愈了吗?”

奈落不着痕迹地觑了一眼在她身后不知所措的苍介,垂下眼帘,温情地抚着她因孕吐而失去血色的小脸,细声安抚:“我已经耽搁你们太长时间了,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而且……你已经是要做母亲的大人了,不可以再这样任性哭闹。小心孩子跟你一样,也是个小哭包可怎办?”

五月又哭又笑,飞快抹去脸上泪痕:“奈落大人您可真是的……之前说我会长不高,现在又在我的孩子是个小哭包,万一应验了,我非让让您负责不可!”

“这有何不可?”奈落倒是从容。

五月笑出声:“那我们可就这样说定了。”

五月刚显出孕相不久,身体正虚,送别奈落的任务就落到了她丈夫苍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