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了那个乞丐。
他被冻得僵冷,元淳将手上的吃食放在他手里后,又解下身上的披风给人盖好。乞丐像是见到了救世主,拖着不便的身子对元淳拜了又拜,吓得她往后退了几步。
他揉了揉模糊的眼睛,努力看清她的身形状态。明白过来那是个伤了心神的姑娘。乞丐还在寒风中打颤,仿佛想起自己那个死去的妹妹一般,满是疼爱却心怀歉疚地低下身子:“小人貌丑,吓到姑娘了……”
元淳搓着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靠近,鹿一般的眼睛瞧见人脸上的伤疤,鼓起勇气努力搓热手掌暖着他的脸,口齿不清:“哥哥……哥哥会痛……”。
她的小手很软,也很暖。
燕洵静静立在雪中,没有多话。病中的元淳如此对待一个陌生人,是他不曾想到的。或许在她心里,陌生人比很多很多人都适合交往,包括他在内。
他好像,听见了“哥哥”二字。原来她是想哥哥了。恍惚间他又想起白笙的温柔模样,九幽台上,她穿着白色的衣服,那颜色和脚下的雪一样白,像极了素服。后来她就真的死在他的面前,留他一个人在世间残喘。
他定定的站在远处,直到追月将元淳劝回了马车才动身离开。
意料之内的,没了披风护体的元淳回到云水台之后发了高烧。燕洵下朝后来看过她几次,可怜的人烧的滚烫,不愿吃药,嘴里正迷迷糊糊叫着“哥哥”。新来的小厮,是那个在雪地里乞讨的男子,叫怀玉的。燕洵竟发了善心肯让人入宫留在元淳身边有个差事做。他记得雪地里的恩德,做了兔子面具日日戴着。他替人换水,方便追月给她擦脸。燕洵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案前偏过头去看元淳昏睡呓语的样子,什么动作都没有,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
过了五六日,这烧才退下去不再发作。元淳被追月灌着药汤,时不时吸着鼻涕,可怜巴巴的笑也笑不出来。元淳眼里有了水光,燕洵便给她吃蜜饯,她的脸被蜜饯撑得鼓鼓的,牙齿和舌头捣鼓了半天才顺利将苦味从嘴里赶跑。
嘴里没了苦味,眼睛又弯了起来。
疯傻的人,不苦便能开心。
“哥哥,嘿嘿……哥哥……”
下雪的时候,她趴在窗子边儿,眼睛弯弯的看向正做着橘子灯的人。元淳看着她的背影,脑中浮现元嵩的样子,咧着嘴笑了半天。燕洵记起那裕王,也再次想起白笙。最后一个人陪着元淳看着窗外,开始想象着有母亲的生活。
燕洵不在云水台的日子里,元淳也很好。因为有追月,还有怀玉在。大地渐渐回暖,万物开始复苏。云水台里多了些欢声,因为元淳慢慢的可以说一些长的句子。
元淳的院子里的橘子树,结了许多果子来。太医说橘子吃多了会上火,追月也不敢让她吃多了。因着就她一个人吃,树上有些橘子慢慢开始变坏。元淳哪里肯放过橘子,对着橘子树拿着竹竿就是一顿乱敲,临了也没弄下来几个橘子。
“公主在做什么?”
她回头,瞧见那个兔子面具。
“摘橘子呀,追月不让我多吃,橘子皮都要放坏了。”
她那么爱橘子,只是为了它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