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像是孩子,得到最爱的糖一样高兴;像是青年,知道某些结果后有些慌乱。

他将人哄进屋子,骗她睡下,连夜传了太医。燕洵再三跟太医确认,像是心中石块落地。他开始庆幸,元淳依旧可以开心的活着。

不醒过来,美梦里的世界,就可以是现实。这是个荒唐的言说,他深知,却也乐意相信。

只要不醒过来,她就可以轻松,永远忘记丑陋的一切,包括九幽台之后的燕洵。所以他开始祈祷,要元淳恢复的慢一些,越慢越好。就像是觉得,能记得一切的那种痛苦,他承受就可以。让元淳也来承受,是件多此一举的事儿。

因为,实在没必要。

云水台的暖阁,被燕洵辟成书房,方便他处理奏折。

阿精是他的近身侍卫,所以将暖阁守得很好。

元淳很乖,每天早早起来洗漱更衣、用饭,闲暇下来只管在院中荡秋千,给橘子树浇水施肥,有时还会跟怀玉学着修理枝条。

她是云水台唯一一个不知道燕洵一直在陪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不知道燕洵选了个能轻而易举看见她玩乐的地方处理政务的人。

和怀玉学起做橘子灯后,元淳日日夜夜都在围着它们转。有那么几次,被木刺扎到手,原本手上的旧伤刚刚掉痂恢复,又添新伤。燕洵问她能不能不做了。她只是答非所问,说,等橘子灯挂满长安的时候,哪怕不是春秋,那个哥哥也能看见橘子。

元淳说,要让橘子灯挂满长安城。在心上人身上,元淳总是固执,固执的让人心疼。

夜里刮风,窗子没关好,元淳爱踢被子,刚睡下不久就被凉风吹醒。睡下不过两个时辰,她又做了噩梦。这一夜,元淳睡得很不安稳。

燕洵住在了云水台的暖阁,听见隔壁的动静披衣服拿上油灯就往元淳那里去。

他拿起火折子多点了几盏灯,将窗子关严实。

床上没有人,燕洵顿时慌了神,他左看右看都寻不到她人。他听见点动静,想起那个梨花木箱,才瞧见那姑娘就在那处蜷着身体,一只手抓着头发,一只手死死护着心口,两个眼珠木木的看着前方,灵魂出窍似的。燕洵把人扶起来靠在身上时,才发现元淳的额头和脖子全是细密的汗珠。

他用袖口为她擦汗:“不怕,做噩梦了……”

过了很久,元淳才哆哆嗦嗦说梦里有人欺负他,有人阻止她去救他,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欺负的事。

“不怕……不怕……我好好的在这里,不会有人欺负我,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像哄孩子一样,燕洵顺着她的背,丢掉对前朝的愤恨,温温柔柔地安抚她的情绪。

“我给你讲一个小狼崽和小兔子的故事好不好?”

她翻了白眼:“小狼崽饿了,吃了小兔子。”

“不对啊,我在长安见到的不是这样啊。”他笑。

“那是什么样?”

“我跟你说……”

故事很长,燕洵讲的投入,元淳听的认真。

闲暇之余,他偷偷做了很多孔明灯。故事讲完的时候,元淳也没了困意,他见她高兴,便带着人往蒲州庭去。

风停了许久,天上的星星亮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