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容太过美丽绚烂,竟让赵高一时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孩子,我们走吧”沈赵氏走过来牵起赵高的手,暖暖的像是一股温泉,流入赵高眼里心里。

看了看满院的仆人奴婢,沈赵氏微微说一句,“都离开吧”而后牵着他和弟弟,一身白衣,没有任何佩饰。

向门口走去时,家老推开大门,大哭了起来,“夫人啊!”身后的哭声越来越大,等距离远了,便听不见了。

路上,沈赵氏一直微笑着,温柔和蔼,和赵高曾经幻想中的母亲形象一模一样。

幼弟摇摇沈赵氏的手,问她要去哪里,她说,“去一个可以活着的地方。”

“孩子,恨我吗?”

赵高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沈赵氏亦摇了摇头,早已习惯了这孩子不爱说话的脾性。

“……阿姆,这些年很苦”沈赵氏顿住,看着笃定的赵高,心中一片酸楚感动。

“阿姆,我们走吧……”

沈赵氏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手,牵紧了他,继续往前走。

赵国---邯郸

城门大开,沈赵氏三人排在队伍的中央,最前面,一身华服的是他们高高在上,亲手断送李牧性命,下令全城投降的王,迁。

城门前黑压压一片,旌旗飞舞,旗帜上的是秦小篆,王翦。

年少的赵高露出一丝冷笑,身旁的沈赵氏淡然地看着他,仿佛怕其他人听见,用很低的声音说,“其实,阿姆和你一样,更恨赵人。”

恨吗?一年前加入罗网的时候,问过自己,这是为了恨?这没有答案。

这一年,赵高十三岁,默默地站在队伍里,等着秦军一一盘点过来,不悲,不喜。

后来,在秦国的日子,他就不大记得了,只清楚在任中车府令的前夕,喝下沈赵氏亲自熬的,比他小五岁的弟弟亲自盛的一碗汤,不消一刻,腹部便剧烈绞痛起来,全身的内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顷然流逝……

原来,杀人并不需要凶器……

房屋被大火顺着风势席卷,木头‘呲咧’地响着,火焰终究爬上了房中地上……沈赵氏和弟弟的尸体,深不见底的双眸里,熊熊火光变得和刚才牵过的手一样,冰冷了。

一列巡逻部队打从赵高住所前经过,自扶苏公子来到桑海,将军府的巡逻防卫就更加严密,高度警备,日夜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