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越发收敛,不再像刚开始认识他时,那么洒脱飞扬,也许是明白了锋芒毕露的苦楚,也许是背负的责任越来越重,压得他再也不能意气轻狂。

临行之时,枝桠般细弱的蛇穿过身边,轻快地在周围的草丛窜进窜出,斑斓的蛇头吐着信子,不时地回望它的主人有没有在。

赤练说,“子房,你的东西忘了”土色小瓶交到张良手里,赤练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她就是故意让我看到她拿了一件我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张良。

如果还有什么人信过我,除了庖丁,就是走在我身边的这只狐狸,可是他也是第一个怀疑我的人。

其实,子文一直都不明白的是,就算有一天大家知道她隶属罗网,哪又有什么要紧?像她这样的罗网探子,诸子百家也杀了不少了。

为何还要玩一次这样的把戏……

罗网对儒家的监视从未松懈,冒着被人抓包的风险,除了验证农家那些事,保不齐还有其他的意图。

什么陷阱最完美?

用自己来当诱饵的陷阱最完美,罗网不可能觉察到张良行踪异常而放任不管,到时候出手帮,不免露出我不该有的身手,不帮,显示我想要隐藏的本性,那……

我也做个陷阱好了,胜不过张良的智谋,却有他绝对下不了的本钱。

为父的心思你不懂

猛然睁开双眼,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嬴政翻身坐起,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刚过丑时,才睡了一会儿,你们……连梦里也要和我作对?

放眼望去,寝殿里烛火通明,空旷地听得见火星呲咧的回响,却照不到最阴暗的角落。

阿音,怕是连你也忘了我的身体里,也流淌着楚人的血液,还是……你们都觉得朕无心?

血肉之躯,岂会无心;万仞之路,岂能有心。

帝苑之内,少时流亡,从一开始,注定了无情。

可……他还是你和我的儿子。

我看着你纤细的腰腹一天天大起来,明知道你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呕吐眩晕不止,却没有一点办法让你不那么辛苦,那时,我第一次意识到,即便身为帝王,也有做不到的事。

你一直不知道吧?儿子来到世上第一个抱他的人是我,不是乳娘。

软绵绵、皱巴巴,好奇怪又可爱的小动物~

只是,那日你疼得昏睡了好几天,后来仲父要我处理国事,阿姆也总提醒我,为王者,万不可有被人牵制的软肋,所以很久没有去看你,也……不敢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