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原把目光挪开,谁叫人家现在是皇帝呢……拜堂拜堂,拜祭祖宗之堂?可是……“这堂里为何没有牌位?”

胡亥靠着柱子闭目养神,一副站着都能睡着的样子,真不知道起床和睡觉前干嘛非要折腾那些宫人奴仆、花鸟鱼虫,“看到你左边的麻、黍、稷、麦、菽了没?”

钦原认真地点点头。

胡亥接着说“树艺五谷,以他们的唱腔、服饰、舞蹈来看,应是准备拜祭稷王。”

“稷王?”

料定钦原不知道,胡亥难得好兴致的给她解释起来,“周人始祖,原名弃,为尧舜时期的农师,因稼穑有功,解除百姓饥饿,舜帝为其赐名后稷,姬姓。”

吾于心中连连叹息,胡亥非痴,唯心不从平事,难容旁人,然心之所向不同,他人奈何?“既是周人始祖,诗经中应该有提到他吧?”

“《诗经·大雅·生民》,你猜他们一会进来是先放你的血还是我的血?”

“……”他的双色瞳孔注视我时,竟无故生出了一种霸气,像是绝地逢生的魄力,又似孤注一掷的赌运气,彼时我不禁觉得,若不是从小被母亲拿来当争宠的工具,若不是一直生活在与扶苏天壤之别的环境里,若不是因这双眼睛和异族血脉而受尽白眼,他或许,不是这样。

“呵,不敢猜?那闭嘴”胡亥撇过头去。

看了看左边的麻、黍、稷、麦、菽,我尽量将方位挪得对着胡亥些,“陛下……”

“嗯?”

“奴才会护您周全。”

胡亥先是被逗得呵呵笑,笑着笑着,看钦原自若坦然的样子,眼神遂默默移开。

“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禋(yīn)克祀,以弗无子……啊……巫师?是巫师!灭火,快灭火……”村民们的颂唱未半,主持祭祀的巫师便全身着火的从拜堂里爬出来,胡亥手持一副弓箭,立于拜堂门前,丝毫不反驳村民看着他的双眼指指点点,骂他是怪物,是妖人。

钦原用烧熟的麻黍热敷手腕上的淤青,还好我骂得巫师先放我的血,不然这招‘引火烧身’还不一定用得上,不过胡亥的弓箭是什么时候放到拜堂里的?额,这不是一个可以深究的问题……

若戴皇冠,必承其重,若失皇冠,须受其辱。

如是我心,胡亥登上高位之后,便发誓不再受儿时那般欺辱,可他又不是我,面对一群暗藏秘密且并不知道他身份的村民,身旁无侍卫随从可用,虽负气之极,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几招下来,自是寡不敌众。

“你不是受伤了么?”对于跳出来为他拨开村民乱棍的钦原,胡亥既在意料之内,又有些许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