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你这个状态,喝酒有点不太好吧。”

雪满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了一瓶红枣酒,在侑子怨念升级的恐怖眼神下,格外淡定的递给了大狐狸:“给她热点这个就好,暖暖身子去去寒气。”

“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做这些东西,明明有一堆小妖怪抢着要送给你。”

这自酿的酒似乎勾起了客人的某段回忆,她身上那犹如刀锋的气势一缓,就这样被安抚了下去。

“那你倒是变了不少,竹青。”

打量了身旁人一会儿,雪满收敛了自己那因为见到老友而生出的喜悦:“我还记得你以前不是说最讨厌的颜色是黑色吗?各种颜色的留袖穿了个遍,唯一不愿意碰的就是黑色的。”

即使黑留袖上的绣的图案最为华丽饱满,这名为竹青的妖怪姑获鸟却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雪满,人类为什么那么容易死呢。”

回避了雪满的疑问,竹青仰起头,盯着夜幕上的闪烁星子低声的说:“玲子死了,玲子的孩子也死了……我那么努力,恨不得把命都给她们,可谁都没有救回来……”

“她们的身体就像是破了一个洞,不管输进去多少的生命力,下一秒都会流失……”

“现在,玲子唯一的亲人也变成了一个人,他是不是也会像玲子那样,突然某一天就死掉?”

竹青的声音压得极低,最后的问句就像是在喉咙里打了个滚,又回到了肚子里。

她捧着满满一杯红枣酒,半天没有喝下去一点。竹青呆呆的看着前方的空荡之处,能够让人身心都放松下来的红枣香气没能抚慰她的伤口与疼痛。

“玲子?你是说夏目玲子吗?”

雪满难得的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朋友。

人会对带来了“第一次”的某样事物记忆深刻,妖怪也是一样,甚至于,因为妖怪有着比人类更加漫长的生命,他们对于“第一次”的重视程度,比人类夸张得多。

对于竹青来说,夏目玲子是她的第一个人类朋友。

这份情感的沉重,不是所谓的看开一点就可以安抚得了的。

唯一能够看开,也愿意去看开的,只有竹青一个;除她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她去做这事,也没有人能够代替她去做这个决定。

长叹一声,雪满从记忆里翻出了属于夏目玲子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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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玲子,在普通人看来是个桀骜不驯的叛逆学生。

但在妖怪眼中,它属于一个孤独得只能用一身刺去伪装自己,假装自己并不孤单的女孩。

这个女孩在雪满的回忆中所占的部分并不多,更准确的说,他是从竹青的嘴里,或是其他妖怪的描述中,一点点的拼凑出夏目玲子的样貌。

拥有灵力、能够看见妖怪的人;脸长得很清秀,但打起来妖怪真的很痛;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什么人类朋友;经常吃不饱,所以瘦瘦小小的,看上去不太健康……

雪满曾想过,也许哪一天,他就会在街头上遇到这个女孩,到时候他一定要吓唬一下对方,报了某些小妖怪哭哭啼啼来找他告状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