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没人答话,一期一振稍微加大些力度又敲了两下。

然而屋内依旧一片寂静。禁不住想着“是什么时候出去了吗”,青年犹疑地收回手后退一步,忖度着要到什么地方去找她。

嗯,也许跟在做午饭的烛台切旁边是个不错的主意?

还没想清楚直接拜托他人转告是不是更好,面前那扇怎么敲都不应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滑开了。

窗子似乎紧闭着,屋内因而显得格外昏暗。和太刀身处的、被午时阳光所浸润的明亮长廊相比,审神者的住所像是从什么不祥之地硬生生割下来了一角,顺着打开的门缝刮出无形的阴风。

……这房间,以前是这样的吗?

一期一振险险绷住了表情,对着开门人低头致意:“主公。”

那人没有答话。

只不过一天不见……为什么,给人的这种感觉,简直和笑着递给秋田鲜花的那个少女判若两人?

他咬着牙抬起头来,迎上了她的眼睛。

——啊啊,这表情,很熟悉。

顺从本性流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青年在记忆的深渊里探寻着。刚刚来到这座本丸的时候……侧身蜷在长廊下,披裹着晨露的熟睡的孩子……特立独行的三日月宗近和耐心逐渐耗尽的神官……在接近冰点的气氛里煎熬着,那扇门突然被人拉开了。

根本没想到屋里居然有人,微微垂着头的少女在看清他们之前,苍白脸上的神情甚至还没来得及稍作掩饰。

疲惫,漠然,事不关己的疏离感。但是那双寂寂的眸子里还燃着一丝星火,告诉旁人还是有东西支撑着她的。

这段时间他看着小小的火苗跃动起来,几乎以为那些晦暗的情绪已经消失了。然而眼下——

倚着门框的审神者,一语不发地,以死灰般的冷眼凝望着他。

“没事了,主公。”青年放柔了嗓音,虽然毫无头绪,但还是尽力抚慰着她,“是做噩梦了吗?已经没关系了……别担心,我们会保护您的。”

不知被哪个词触动了,黑发的少女稍微偏了偏头,视线落在了太刀佩在身侧的本体上。

“啊……是,一期一振啊。”

像是终于从不堪的梦境里逃开了,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来捂住了脸。

“主公?不舒服吗,要不要我——”

“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了……”破碎的声音从指缝间溢出来,“明明知道成功的概率渺茫,但是面对悲剧结局,还是接受不了呢……果然,我还是太脆弱了……”

一期一振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待少女的情绪稍平复些,他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试探着递了过去。

“好像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让您伤心的事,大概是不愿告诉我的吧?”

诺维雅放下掩面的右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并没有在哭。”

正如她所言,薄涂了一层阳光的脸颊干燥而柔软,并不是一期一振想象中浸满泪水的狼狈模样。他有些讶然地收回手,看着审神者艰难地朝这边苦笑了一下。

“只是,那种难看的表情,不太想让你们看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