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居然费心记我这种废物的名字,你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这孩子怎么回事,从小心理疾病就这么严重的吗?!

诺维雅有种错觉,仿佛看到了刚从万屋被带回来的短刀们。

想要亲近却又畏惧他人,执拗地以自己的方式抗拒着。不过刀剑的天性就是亲近人类,加上她这个审神者又有亲亲兄长一期一振作保,才好歹让他们放下了戒心。

被辜负过一次尚且如此。那狛枝你,到底被这份相伴至今、等同诅咒的才能,塑造成什么样了呢?

“我倒觉得,狛枝才是最厉害的哦!”

“你说笑了。”

“才没有!你看,无论是体操选手、机械师,还是女佣、厨师什么的,这些都是可以后天掌握的技能对吧?但是幸运这种东西,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摸到边的。”

“嗯……是吗?不过无形无质,无法操控,就没办法做出贡献,也就等同于没有价值……不过这样毫无价值的我能和充满希望的大家一同学习,实在是太棒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想,你明明也很优秀啊?!”

“一直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这种话,真的会引起误会的,我都开始自我怀疑了——哈哈,开玩笑。分岔路口到了哦,来,女生宿舍请右转~”

他一副百毒不侵油盐不进的样子,显然对自己的评价不仅极其低下还非常坚定,任何夸赞都会被视为“温柔的施舍”——并不是被此身的价值触动,而是出于怜悯之情的安慰话语。

当个偏执狂还需要逻辑这么自洽,真是辛苦你了。

诺维雅恨恨站在路边,踢开一颗碍眼的小石子泄愤。末了还是颇觉不甘,对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虚浅背影大叫:“我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全都是真心话!!!”

少年闻言回过头来,给她一个将要融化在夕阳里的模糊微笑,挥挥手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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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飘了。”

诺维雅伸手抹掉镜子上的雾气,对着里面倒映出的、湿漉漉的绿眼睛疲惫地感叹了一声。

那双眼睛茫然地眨了眨,似乎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苛责。于是洗完热水澡的少女移开视线,草草地擦拭了头发,裹上浴巾,离开了这方狭小的浴室。

较之平常更为纤细的手臂环抱着膝盖,她一个人坐在软绵绵的单人床上,无所事事地发呆。白炽灯的灯光被调成了助眠的橘黄色,周身的各种摆设都被映衬得相当温暖。

……太安静了。

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努力把身体蜷得更紧,不经意间瞥见右手手背上鲜红的令咒,心跳猛地一顿,紧接着毫无理由地钝痛起来。

她迟滞地眨巴着眼睛,不太明白这种突然出现的异样情感到底是什么。那段时光的逝去,她不是早就接受了吗?

【真是奇怪。明明很困,但就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