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色云烟衫,海棠色散花水雾妆花裙,外披一件水色胭脂薄烟纱,发间一枚红玉簪,半数青丝如瀑披在脑后,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长长的竹竿在她葱白纤纤的玉手中起起落落,激起浅浅水波纹,她迎面而来,竹筏从白衣男子身边飘过。

霎时间,天地失色,碧清江百里春光,十里画廊,也敌不过眼前泛舟而来,恍若落下凡尘的仙子。白衣男子不由的痴了,直盯着她瞧:弯弯新月眉,含情秋水眸,面容清丽,恰似三月桃花娇带俏。

他从未见过她,却没由来的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思绪万千,心乱如麻,眼眸不曾从女子身上挪走半分,只想将她看个透,手中的竹竿也不知何时脱了手,没了掌舵支撑,他一个不稳,“噗通”一声栽倒落水,他手脚慌乱的抓住了竹筏一角,趴在上头,依旧瞧着那女子。

清晨微风拂过,女子衣袂飘飘,一双洁白似雪的玉足在红纱衣下若隐若现,听见落水声,她回过头来,看见男子狼狈不堪的落汤鸡模样,还傻呵呵趴在竹筏一角朝她招手笑了笑,她不禁低头莞尔,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那样的笑颜,似曾相识,一样的美艳不可方物,却不是记忆中明媚高傲的模样。润玉的心似被人拽了一下,一抽一抽,不是滋味,他还想细瞧,忽而,江面起了大雾,他朝着女子喊到:“姑娘,请留步!”似乎并未听见他的声音,竹筏继续向前划着,渐渐消失在越来越浓的雾中。

隐入迷雾之中后,方才还巧笑嫣然,美目婉转的女子,顷刻间没了笑意,眸中皆是肃杀之气,没有半丝温度。她抬手轻轻摸了摸那不属于自己的脸,颇有些不屑的自言自语道:“这张脸果真是好用,即便是有`君子剑`之称的玄冰剑主乔润玉也难以自持。”

浓雾依旧,两岸连绵山峰,依稀可见山花烂漫,春草芳菲,鸟鸣猿啼穿雾而来,着实聒噪的很。穗禾蹙眉,抬腕将手中撑杆横过,用力朝着一岸丛林中掷去,一时间飞鸟惊起,猿猴噤声。

没有了撑杆,竹筏却依旧逆水而上,七弯八绕,迷阵穿梭,不过一刻钟时间,却早已离开碧清江,到了一处山峡河谷之处,竹筏方才停了下来。

穗禾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秀发,看着四周熟悉的翠竹林,红纱大袖中飞出一段红绸,绑在了山腰的一株迎客松上,赤足一踏,竹筏下渐渐绕起漩涡将其卷入湖底。穗禾脚尖轻点湖面,人腾空而起,随着红绸飞身到半山腰。

迎客松后,芳草密布,青竹影印,细看之下,只有靠近瞧了,才知道这后头藏了一个山洞,无穷无底,不知通往何处。穗禾施施然走进山洞后,再没有出来。

穗禾离去之后,润玉自水中翻身而起,坐在竹筏上,闭目打坐,运息调整,用内力将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蒸干。来碧清江赏景之前就听说过每到这个时辰,江面就会浓雾弥漫,可偏偏,那女子消失在这大雾弥漫之时,真那么巧吗?

竹筏顺水而行,润玉闭目养神。整整两刻钟,日头高升,浓雾才渐渐散去,待视野清晰,润玉用力一登竹筏,踏水而行,踩出朵朵涟漪,他在空中打了个转,踩着悬崖石壁,踏岩而上,直至这群山之中最高的碧清峰顶。

润玉单足立在一株参天古木的树梢上,远目四望,俯瞰群山绿水,哪里还有那红衣女子的身影?绸带般的饶山江水,江面空荡荡的只有润玉一只竹筏,再不见其它。不过短短两刻钟,人与竹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便是武功卓越如润玉也不可能做到。

方才那回眸莞尔一笑,到好似青天白日里的一场梦境,女子清浅的笑意似在耳边,却那么空灵悠远,那么近又那么远,是梦中之音。

润玉看着脚下,绿树繁花,碧波流水,却再没有半分观赏的兴致,他抬头看着天际苍穹,耀眼红日,红得刺眼,好像满目的冲天火光,让人不禁想要落泪。

穿过山洞,豁然开朗,又是另一番天地。绿树参差,繁花似锦,巨大的湖泊,上面九曲回廊,四周悬崖峭壁,亭台楼阁遍布其间,屋宇之间相互链接,东面悬崖瀑布高挂,瀑布之上有一楼阁,雕梁画栋,华丽非凡,只可惜上无去处,下无来路,孤零零的一座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