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义的集体也应被取缔。”

傀儡将军这么说,决定性的举措却掌握在他手里。

所以有人递交了关于松本村以吉田松阳之名而建立的松下私塾的情报,他也当下就拦截这份情报,毫不迟疑地往松本村赶去。

要告诉老师,离开那里,不管用什么方式,必须要保证老师的安全。

这样焦虑的他,头一次失了分寸,就被警惕的老师抓住了手腕而不得不出现在她面前。

老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在这样的目光包围下的他开始颤抖。

那是只要有一丝微弱的光便也想努力的伸出手触碰到的强烈心情,宛如堕入黑暗的不死生物还想要获得太阳的一丝垂怜。

他陷在了那样的奈落里,还试图伸出手想要握住什么。

老师。

干涸的喉咙想要发出呼唤。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阁下莫非为幕府做事?”

他眷念着的温柔声音询问道,那双漂亮的淡绿色眸子里是看待陌生人的戒备神情。

那双眉眼,他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回想着铭记在血液深处的容颜,所流露出的是全然陌生的情绪。

没有她面对私塾里吵吵闹闹的幼童时的耐心和怜爱。

没有她所给予那个紫发孩子的珍惜。

没有那个银发的孩子所得到的她的温柔和认同。

他看见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便开始破碎的丑陋模样。

——尽管是早已预料如此。

可为何还是会感到痛苦?

比起在暗无天日的监牢,又或者是无休无止的杀戮,满手的鲜血,一遍又一遍机械的夺去他人的性命。

比起失去,离别,梦的破碎,手中再无一物。

比起那些,还要更加痛苦。

“一路跟着我,究竟有何贵干?”

“如果阁下确实有要紧事,不妨直说。”

然而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明是想来给老师报信,叫她远离八咫鸦煽动羽翼所带来的危险,继续以那样的笑容,和她所珍视的,以及珍视着她的少年们幸福下去——

可在对方伸手要取他面具的瞬间,他确实产生了退缩的想法,趁着对方因他真容暴露晃神的片刻,他狼狈地落荒而逃。

那个从很早以前便隐藏在心底的声音响了起来,清晰得可怕。

为什么站在老师身边的不是我呢?

为什么老师的身边聚集起了那么多人,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呢?

他蹲在不远处的大树上,沉默地看着那一片灿烂的烟火和金色的光芒下,并肩而立的两个人。

他看着那个人拥抱住了身边比她略高的银发少年,看着那银发少年小心翼翼而又满心雀跃地回应那个人的拥抱。

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或许还没有那么糟糕,老师知道自己还活着,一定会想要来见他,一定不会对他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