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犹豫的则是是否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他早已知真相，一直在自欺欺人。如今事实再次摆到面前，自己还能不顾三妹安危视而不见再自私这第二次吗。她这身法如此熟悉，自己又是在哪见过呢？

听心没敢抬头看他：“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为何。”她静静地说着，如此的等待实在令人难耐，她终究还是率先开口，她会给他一个交代的：“明日我便先回华山。我定会还回你妹妹。你待我研究研究，我会找到办法……”

杨戬自击败李靖后就一直微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就在刚刚，联想着这熟悉的法术和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试着轻轻唤道：“听心？”他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用四公主之类的称呼。这个名字就这样自然从嘴边流出。

听心心头一震，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他口中听到她的名字。前两日她也想过，这样与他共处的日子若不是自己偷来的，若是他唤的不是三妹，而是自己的名字，自己是不是会更加难以割舍。每次他温柔地看着她时，她都要反复提醒自己。他这份温柔只是为了妹妹而已，自己早晚要还回去的。这样，自己方不至于沉溺于此，愈发难以自拔。

杨戬尽量用了个轻松的语气：“是你啊。”

第二卷 第十五章

听心努力把其他情绪排除出去，慢慢抬头直视着杨戬，缓缓开口。她想尽量把一切都解释清楚，或者是，她想要暂时逃避些什么，她讲道：“嗯，我是敖听心，不过不是现在的听心，我来自几年后。将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因为一些意外晕了过去，醒来就到了如今的三圣母身上。我现在也在找原因。等我寻到方法回去，自会把妹妹还给你。我也不希望三妹妹出任何事。能不能请你相信我。我知道让人难以相信……”

杨戬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想听到的是什么，但他总觉得他现在不想听到听心解释这些。

听心见他毫无反应，以为他是在思考自己说的话，进一步保证着：“过会儿我收拾下东西我便回华山，你放心，过两天该做的事我还是会去做的。三圣母这些天落下的华山一干事务也该处理一下了……”

杨戬处事虽然一向“利人不利己”，但是却习惯把所有事情握在自己掌控之中。但这件事似乎从一开始，便脱离了他的掌握。她的出现，似乎就是为了打破原有的一切来重塑些什么。

从第一次他的逃避开始，他就应该知道，这是他无法控制的。若是旁人，遇到一事难以掌控，若无其他外力干扰，处事便无外乎随心二字。但是在他心中，似乎没有随心这个选项。他不自觉地在思考听心所说的东西，试图找出一个最利于天条或是三妹的选择。可是如今他的心中如同一片乱麻，又怎能思考得出。在他这试图伪装起来的冷漠背后，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不想把这几日的温暖推开，他对这份光亮，是有眷恋的。

他曾经害了一家人，曾经唯一的愿望便是救出母亲，养大妹妹，然后自尽赎罪。可是如今呢？他八百年可以毫不留情地推走自己身边所有的人，为什么现在却有些不舍了。

几千年来，他的心里第一次出现如此强烈的念头，他想要维持那样的幸福。他知道自己或许不配拥有，可是他终究是做不到再一次亲手推开了。

“华山几千年也没什么大事，山神地仙可以处理的，你不必担心。”他这样说道。

听心努力维持的理智瞬间尽数崩塌：“你说……什么？”

“三妹的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杨戬难得地感觉自己讲话抓不到重点，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呢？

最终，他轻叹一声：“听心，可以留下来吗？”他终究是割舍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