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我心中疼痛不已,这么多年,无情默默守着仇恨,守着一双难愈的双腿,该是如何?我不能想象,因为我怕这颗心承受不了那种痛楚。

“他也在雪落原?”愣愣间,我抬头问方应看。

“在不在雪落原本侯不知道,本侯只知道,如果他知道无情在,那就一定会去。一个残疾之人都能爬的比他高,你说……”

“不许你说他残疾!无情只是被人残害,他那样风光霁月,朗朗如清风的君子,有这壮志雄心的好男儿,本该是世间明月!若有选择,谁会终日坐在轮椅上,挂上一个不良于行的称号呢!”我拍案而起,打断方应看的话,心中亦是怒火冲天,久久不能平复。譬如无情,他深陷家仇,又心存大义,只想光复世间公正,让一切魑魅魍魉之徒公之于众,绳之以法,还百姓一个清明净土。

那些碌碌无为的人,身体健全,却让他一个身疮百孔的人来做这一切,我心难甘,又恼他的光明磊落!一时鼻尖酸涩,掩面而拦。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仍会背负着他人的妒忌与仇视!

我不愿面对方应看,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恼怒。虽然我知道这属于迁怒,对于方应看而言并不公平,他不该无端承受我的埋怨,可是我做不到心平气和的与他再去交谈。

慌张失措之时,只得掉头跑了出去。

方应看收起扇子,啧了一声,他倒是好心帮了个忙,居然被人指着鼻子骂,感叹之余又道“双腿尽废,居然有这么多爱护的人,真是令人……”

令人如何,他没有说,只是捏着扇子,瞧着门外被风吹落的叶子,神色暗暗。权利通天,金银至胜的人,这一生也难得真情,反而是那些看似令人怜悯的家伙,倒是多了这么些世间珍贵之物。

我有些失魂落魄跑出神通侯府,毫无目的的顺着侯府一直往前走,不知何时竟就走到了汴京御道。抬眼望去,红叶铺满整条御道,有骑马的旅人,将那红叶踏起像极了嫣红的落花,翻飞飘零之间,藏尽了诗情画意。

忽然有一片红叶飘飘悠悠地朝我飞来,我慌忙伸手接过,只见那红叶上用蝇头小楷题了四句诗: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

这首诗我很熟悉,是唐传奇《流红记》讲述了一个深宫的宫女,把自己的寂寞写在红叶上传出,红叶被个书生看到,最后宫女和书生终成着属的故事。这么美好的结局,注定只能是一个故事。

我捏着红叶,望着楼栏处的姑娘们,三两结伴赏着御道风景,亦有公子路过,不知又会有何种风情。而这片叶子就留在我的掌中,是谁写下的心声?又要寄语给哪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