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越想心中越是悲痛,他原想着,等跟妻子成婚后,生了孩子,有了重孙承欢膝下,他也能更放心的去江南游学增长见闻学识,而今提前获知祖父祖母会在近几年亡故的噩耗,林如海哪儿还能稳得住?

虽然心中已经做了提前去江南游学的打算,但林如海现在却没打算提,他刚刚大病一场,提外出游学的事,只会遭到拒绝。

他如今只是秀才,连举人都不是,今年的恩科他想都不必想,下一科乡试要等到弘正三年,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这样算起来,他的时间好像也不充裕,要尽早做打算。

正想着,春萍已经端了粥进来,黄氏招呼着鸣琴和锦书将林如海扶起来坐在床头,然后接了春萍手里的碗,挖了一勺粥吹凉了才喂到儿子嘴边。

林如海这会儿浑身没力气,又知道母亲担心他,便由着母亲喂。

一碗热粥下肚,林如海才觉得好些。

听闻林如海醒过来,文远侯林衍和侯夫人陶氏一同来看孙儿,正好撞见张大夫给林如海把脉。

张大夫原是苏州的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后来遇上麻烦,得了林衍搭救,便投到林家,成了林家常住的大夫。

“哥儿已经没事了,只不过这次受寒还是伤了点底子,若是有时间,不妨多锻炼锻炼。”张大夫收了手,道。

林如海哑着声儿道谢,张大夫笑了笑,“如海啊,你也要多注意休息,读书也不急在一时,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是啊,海儿,你要多听大夫的话,这次可把娘吓坏了。”黄氏不等林如海说话,便附和道。

林如海无奈的笑了笑,“儿子知道了,”说着又对张大夫道,“多谢张大夫提醒。”

“行了,我再开一副调养的药,喝几天就好了。”张大夫起身去写药方,那边站了一会儿的文远侯和陶氏走了过来。

黄氏之前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倒是没注意到公公婆婆,现在二人过来,黄氏忙起身见礼。

“自家人,不必这么多礼,”林衍摆摆手,然后站在床边,看着林如海道,“海儿可好些了?”

“孙儿好多了,”林如海看着鬓边已有了白发的祖父,眼眶微红,“都是孙儿不孝,让祖父忧心了。”

林衍摸了摸林如海的头,摇头道,“是人就会生病,这哪儿能怪你呢?小孩子家家心思不要这么重,”说着一顿,“我刚才听到张大夫说的话了,你是不是又熬夜读书了?祖父是对你寄予厚望,但咱家还没到让你伤身苦读的地步,海儿尽管宽心,天塌下来还有祖父呢。”

可祖父你也活不了几年了啊!

林如海压下心中的悲痛,努力撑起笑脸,“孙儿知道了。”

到底是孩子,林如海的心思虽然林衍看不透,但也能看出林如海的言不从心。

他心中一叹,看来还是这些年给海儿的压力太重了,改明儿要说说骥儿,不能再让他成日督促海儿念书了,真伤了身子该怎么办?海儿可是林家嫡枝唯一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