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瑞将双手轻轻放在凯迪肩膀上安慰她,他们已是很多时没有相见了。
四个仆役将一个铆钉木箱抬进当中,埃瑞示意他们放在长须老者的面前。老者又恭敬地向公爵鞠了一躬。
利威尔皱着眉看着这一切。像打发乞丐一样给几个钱,不是什么好的办法,他想。这些人为了生计发愁,糊口,还债,生病,赌博,酗酒,他能想出一百种花光这钱的办法。到那时候,就又会像饿狼一样盯着这没主人的院子。
可饿狼之态倒是不用多等,眼前就有几位——看见箱子,便直接扑了上来。
凯迪望着这几人怔怔地出神,那是山坡后面大路上的那几户人家。芙莉妲曾经向凯迪讲述过他们的状况,他们的几间屋子又窄又黑,四周看不见一棵树,生活状况十分拮据,凯迪至今还记得她讲述时,那忧心忡忡的表情。
后来,凯迪和芙莉妲一起找来木匠给他们的屋子开了天窗,让阳光可以照进来,做完这些,芙莉妲似乎还是不够满意,又为他们每一户都挖了养鱼池。
凯迪用力抿了抿嘴唇,握住拳头越过埃瑞,在正中站定,开口道,“雷伊斯家族为人正直。”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们生前为你们提供庇护,所尽义务,被人尊敬。死后也不该受到半点欺侮。”
“如果再有谁,”她提高了音量,眼神变得笃定,“敢来雷伊斯庄园作乱,你们所有人,都要为现在做的,和以前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跪在地上的人挣扎起来,铁链当啷作响,大声嚷道,“什么以前的事,不要污蔑人!你有什么证据!”
凯迪一步步走上前,冷然道,“我不需要证据。”她用折起的马鞭抵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你会被缝进鹿皮里,我会叫我的猎犬招待你,教你怎么守规矩。你明白我做得到。”
那人太阳穴的青筋激动地鼓起,狠狠盯住她,往地上啐了一口,没再说话。
这才是正确的方式,利威尔想。他太知道该怎么对付穷人和无赖了。不久以前他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个,而现在他是贵族的座上宾,站在两个世界的中间,可笑又可恶。利威尔从没觉得自己脱离过他们,为什么要脱离?
他懂得他们的表情。有些人在害怕,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跟着别人才敢来这里,有些人会后悔,因为他们也讨厌做那些偷盗抢劫的勾当,有些人正在心里咒骂,因为他们生来如此,从不屈服,有这样的人。
但不管是哪种,权利的威慑都有作用,他太知道了。
没有人看见那块石头是怎么飞过来,砸在凯迪额角上的,当即,血就流了出来。她差点没站住跌倒下去,最终摇晃一下稳住了身体。
埃瑞忙去扶她,众人骇然,全都循迹望向石头的来源。仆役拿着兵器的手顿在半空,可是没有人怪怨他反应不及,不去压制行凶者。
因为他们看见的是一个孩子,一个四五岁的小小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