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挂镜中,好似有几百个暗黄的眼睛盯着她,廊子被镜像的错觉抽得很长,她又想起埃瑞的神情,只觉哀愁伤感,没有尽头。

忽然利威尔停住了脚步,“怎么了……”凯迪小声问道。

他只向后斜了下脸,说道,“你后面有人。”便继续向前走去。

凯迪立刻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并无一人,她待了两秒,四周静悄悄的。凯迪犹豫着回过身,恐怖小说中的画面开始在脑袋里飞舞。

她摇了摇头,压下自己丰富的联想力,刚想开口说你别开玩笑了好吧!就听见隐隐有窸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噌噌噌,什么东西擦着地面很快的移动着。明明什么都没有哇,为什么会有声音,凯迪心头一惊,竟觉得是有东西在跟着她,并且不想让她发现。这样诡异的情形……让她害怕起来,赶快步子往前走,她已经离开利威尔很长的距离了。

她不敢回头,人一旦沉迷于自己所造的想象中,便很难跳脱出来,她觉得只要回头看见那东西,她准会尖叫。

咕噜咕噜。凯迪感到后脚跟被什么磕了一下,惊吓中她抬起脚来,却又踩到一个圆滚的东西,即刻被绊了一下,她没站稳跪在地上,光着的脚踝碰到一丛绒毛。她在惊讶中定睛一看,发现那东西,竟是一团毛线球。

刚想伸手去捡——“小姐,你没事吧。”一张顶白的大圆脸出现在她眼前。

凯迪险些叫出来,接着她看清了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仆,咬咬牙低着嗓子说道,“没事,摔不坏的。”

女仆捡起线球放回口袋,她在一面走路,一面织毛衣。织毛衣……对,凯迪觉得自己没看错。或许她的表弟正在刮风漏雨的茅屋里眼巴巴等着她手上的东西呢,凯迪只能让自己这么想。

利威尔折回来的时候,凯迪还没从地上起来,女仆跪在她边上,跟她保持着同样的高度。

“……”

“呀!”女仆看见利威尔,忙站起来,接着低下头向凯迪表示告退,临走前还不忘又偷眼看了看两位。

三分钟后,他们穿过镜廊,来到了厅堂。深夜的大门紧闭着,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均匀地铺在壁龛和地面上。

立钟安放在设计精妙的壁龛中,发出齿轮运转时,机巧的滴答声。这座立钟出自著名工匠之手,是一件如假包换的古董。在凯迪心里,埃瑞收藏的艺术品中,这座钟可以排进前十,无疑是她的心爱之物。

凯迪在它的面前停下,用手抚过它刻在边沿上的星盘图案,从外到内,层叠的同心圆。她的指尖离开了钟面,几片窗纱被夜风扬起一个高度,发丝被风吹到凯迪的脸颊上,她觉得有点痒,伸手将头发拨到耳后。

鼓起的窗纱缓缓落了下来,荡漾的月光也跟着流动成平静,凯迪发觉利威尔正在看她的脸。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有些不自然的节拍律动其中。她装作没有发觉,可利威尔却又朝她靠近了一些,更加仔细地观察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