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玛丽安的未婚夫布兰登子爵走了过来,礼貌地询问小姐们可否独享玛丽安一会儿,凯迪微笑着送走这对幸福的恋人。

斯嘉丽忽然尖利地说道,“表哥要把我嫁给利布斯的蠢猪儿子。哼,商人的儿子。”她哼了一声,觉得十分屈辱,“一想到他的那张蠢脸,我就觉得像被狗舔了一样恶心。”

凯迪这才知道她口中之词的缘由,“你准备怎么办?”她问。

“凯迪,如果我选择逃离命运的安排,你会帮我吗?我…到底该不该逃走?”即使说着这样的话,即使难掩哽咽,斯嘉丽高傲的脸庞依然目视前方,不肯低头。

“亲爱的,我不能帮你做选择。但只要你有了答案,我都会竭尽全力支持你。不过你必须要制定好详尽周密的计划,一旦逃走就不要再回来,否则休想让我帮你。”凯迪缓缓地说。

良久,斯嘉丽含着泪笑了一下,“我知道了。谢谢你,凯迪。”

凯迪告别了斯嘉丽,起身朝大门走去。舞池中央的声色太过嘈杂,颜色太过华丽。小姐们的扇子蜻蜓翅膀般抖动,提琴的高音宛转,急促,锯开她的心脏。

即使只过了几分钟,凯迪依然觉得他已经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得太久。

在凯迪的记忆中,第一次对性别拥有认识,是五岁时,被比她大一点的男孩子推到走廊里狂亲的记忆。

她在大人的笑声和对她过分可爱的赞美中闷闷不乐地想了很久,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事。

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来自男人的善意远远多过危险。不论是少女时期不时收到的告白,还是在王立学院读书时,邻班男生集体送给她的礼物,都曾在某个瞬间令她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满足。

但虚荣并不能为她带来内心的安宁。因此,比起享受被喜欢的特权,她更愿意关注自己在意的事情。

凯迪推开沉重的木门,将舞池的音乐和斑斓的过往抛在身后。门外是血红夕阳中的清冽冬日,光辉褪去,长夜便会如期而至,可她似乎决意拥抱黑夜。

她的心越发急切,甚至不禁奔跑起来。

如果能够得到他的怜爱。不论是绚丽的尊荣,还是他人的爱慕,这一切,她都可以不要。

长裙的边缘在她的脚面来来回回,细长的走廊好似没有尽头,与一根根高耸的立柱擦身而过,她在初生的明月下奔跑。

她在一个路口处停下,胸膛微微起伏。黄昏之时,阴阳交界,四周变得模糊又深沉。

这时,她感到有人从她身后靠近,握住了她的手腕,接着便是他干净的皂角味道,暖意和温热的气息。

利威尔靠得很近,凯迪顿时心慌意乱,“你跑什么?”他说。

她转过身来,利威尔放开了她,“我在找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她说。

利威尔看着她,淡淡地说,“等你。”

难以置信。

凯迪不知道他有几分认真,因此她的欣喜不敢太过了然。但是她依然感谢还好赶上了他的耐心。因为她知道他不会一直等。

“带你去个地方,走吗?”利威尔说。

“嗯。”凯迪想都没想。

利威尔靠近她,慢慢伸出手,捏起她耳垂下的珍珠坠子,说道,“把这些晃眼的东西都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