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茵又抢了过来,“那我给你画棵树,好让你有地方歇一会。”子茵调皮地笑着说。

看着她怡然自得的样子,利威尔有些恍惚……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孩,现在跟着他,没吃没喝的,居然没有一句怨言,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管了,不走就不走。我饿不死,她就饿不死。

等她再大一点就去学个女工什么的,或者她可以把洗衣店重新开起来。反正不能再进红灯区,别人可以,她就是不行。

在他想这些事的同时,子茵不时看他一眼,笑一笑,然后画几笔。她的笑容悄悄在他心里产生某种莫名的震动。

他决定把她留下来,永远地。

他把她的族徽戴回到她脖子上,再也没动过那块石头的想法。

子茵越来越粘他,每天他回来,子茵都会扑到他的身上,详细地问问今天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利威尔简短地回答她,像是例行公事。他发觉她有时也可以给他一些建议。

“哼,加利克其实根本不是有钱人,他都是装的。”子茵小嘴一撇。“丹尼斯太太比她实际看起来富有,她是个吝啬鬼,你不要对她心软。”

两人的关系在日常的存活中渐渐贴近,不知不觉,已经是仲夏时节。

宁静的夏夜,利威尔坐在玄关的台阶上。门敞开着,清凉的夜风穿过地上的通风口,穿过小巷和窗台,一缕缕吹在他的鼻尖上。

他低着头,修理一个凳子,手中握着锤子,身旁放着几粒钉子和剪刀。

子茵背对着他站在他身后,用自己的背倚着他。她一会发力,一会放松,站直又躺下,在他身上打滚。

“哇啊哈哈哈哈。”子茵爆发出一阵笑声,因为利威尔突然从后越过肩膀抓住了她。

他往前一拽,把她扛在肩上,她头朝下落到他怀里,被轻轻一翻就掉了个个,好好地坐在了他的两腿间。

利威尔抓住她的一只手,拿起剪刀,“别动”,他说。

“你要剪到我的肉了。”子茵笑着说,她的头顶刚好在他的颈窝处。

“怎么可能。”利威尔说。

他开始给她剪指甲,并且果然没有剪到肉。

她在他怀里释放了一会多余的精力,又在楼梯上来回跑了几回。终于放空了自己,老老实实平躺在他的身边。

她翻了个身,说,“夏天了啊~”又小声叹了口气,“唉,西瓜。”

利威尔抬起头。通风口那一小片天感受不到四季的变化,他对温度的改变并不敏感。

“我家门前的杏树结好果子了。”她说,“珍妮阿姨把山楂放进罐子里,秋天变成酸果酱。”

子茵继续说,“最远的天边有人唱歌,声音很远,慢慢就消失不见……”

她说了很多很多地上的事,乡下农场,浓密森林,无边原野,广袤天空。

每一种,都是他从没看见过的颜色。

虽然她那时掌握的词汇数量,和他颇受限制的想象力都处于原始水平。

可利威尔还是感到某种苍凉,一种涌出心底的无力让他发了很久的呆。

良久,利威尔认真地说,“你不能待在这。”

“为什么?”子茵一下坐了起来。

“就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