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穿着立体机动在空中飞翔,可装备和瓦斯都需要报备申请,写单子,签单子。他可以节省训练时的用量,高质量地完成动作,余下的瓦斯在心情不错的晚上,把自己悄悄送上树梢,亲吻天上的星星和云朵。他没有比任何人多用一点补给,可制度依然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想不通,总之,他被记在处分单上。

“埃尔文说我不能有处分记录。”埃尔文是边梳头发边告诉他的,利威尔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如此臭美,不喷发胶不肯出门。

“他对你真是严格。”凯迪一边帮利威尔写申诉材料,一边说道。

“好烦啊这些人。”纪检部和埃尔文都是,利威尔忍不住抱怨。

“那没有办法,纪律就是纪律,你下次应该小心一点不被他们发现。”

“凭什么不能用立体机动,我是谁,什么牛鬼蛇神都来管我。”他想起那个纪律检查的中年女人就头疼。

“快过来自己写!你十分不满哦。那么你去□□那个姐姐看看她能不能放过你。”凯迪说。

他倒是过去了,只不过是为了用自己的巴掌来和凯迪的脑门来个亲密接触。

说来感慨。过去的他何时受过这等委屈,谁能管得了堂堂利威尔。

有时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追逐世间最自由的梦想。他从黑暗的地下来到这里,还没来得及为阳光和雨露感到欢喜,就遭受到太阳的暴晒。他感到自己仿佛走在一条光秃秃的路上,很长很长,不知道要走到哪,从此太阳的炙烤再也不肯放过他,如影随形,白天黑夜。越是追逐自由,却越发失去自由。有时他觉得这是一个阴谋,需要时间去参透。

这会儿,凯迪从后面拥着他,她的呼吸爱抚着他的脖子,像露水般沁入他的心中,让他想起池塘边摇曳的苇草。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她是这条路上为数不多能让他感到轻松的事物,像是一朵云彩留下的阴凉。

仔细想想,他从来没有可以在谁面前完全放松。面对生人,他怀有戒备,面对亲近而想要保护的人,他总过得沉重。可是凯迪,别看她这样子,平时是完全不用操心的,吃穿用度不说,以她的资源,手段,如果遇上她摆不平的事情,那么利威尔就也没有办法。再者,凯迪是个该死的贵族,也就是这墙内最为安全的一群人。如若有朝一日她也被巨人吃了,那么这个世界就真的要完了,想到这里,利威尔甚至想笑,他感到莫名其妙的轻松安心——那个时候,作为人类抵抗的最前锋,他肯定早就死了,人类完了。

他把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干净香甜的皂角味道。这代表她很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他站起身,转过来环住她的腰,他的内心受到震动,他们自然而然地亲热起来。

几声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他放开她,看着她激烈起伏的胸脯恢复平静。

利威尔打开门的时候,凯迪在他的椅子上坐下。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孩走了进来,栗色短发,干净利落。

凯迪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佩特拉把一张纸交到利威尔手上,利威尔走过来从墨水瓶里取出笔流畅地签好自己简短的名字,交回到佩特拉手上。佩特拉又将一个小纸盒交给利威尔,她的手上叠放着四个同样的盒子,是什么点心的盒子,很小很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