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迪的疼痛回荡在身体里,每经过一次肝脏都跳动一次麻木的痛觉,让她觉得难以呼吸。

“只是骨折而已……为什么会……”她仿佛不敢相信。

“她已经是一个很老的妇人了,老人衰竭的速度是你无法想象的。”

“我可以带她去最好的医院。”凯迪脱口而出,“我需要马车,两天!我们就可以赶到王都。”

“她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凯迪。对不起……已经太晚了。”医生抱歉地看着她。

“哈…”凯迪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啜泣,干干的,没有过多的情绪。

“我…必须留下来陪她。”她说。

凯迪没有住院,医生陪着她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时分,弗利沙医生吩咐洛根去找点吃的。凯迪面色苍白,立在厅堂之中,家中静悄悄的。

“很多村民都撤离了。今天中午我来看过她一次,她现在已经什么都吃不下了,她没有多少时间了,我相信。”医生说。

凯迪轻轻推开房间的门,一种很难形容的气味溜进她的体内。床上的人盖着白色的被单,静静地躺在那里。床边放着一个水盆,毛巾架,是被人临时搬来的。桌上散落着几颗药粒。凯迪始终无法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脸上。

她走到床边,哈德森的身躯被白色包裹着,她看见她脖子上的皱纹,松弛发暗的斑点。她的脸上不再饱满红晕,微微凹陷,显现出骨骼的弧度。头发一根一根□□而分离,她能看见她的毛孔,她呼吸的鼻翼。

她似乎睡着了,没有一点反应。

只是几日不见,哈德森就变成这般模样。凯迪没有被吓倒,她只是十分难过。她抬起头看了看医生,医生的双眼平静地如一潭清水。

凯迪突然转身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地穿过起居室,厅堂,她急切地想念冰凉的新鲜空气,她几乎是跑着冲到了廊下,单手抱住一棵木桩猛烈地呼吸起来。

哈德森太太就要死了,她现在知道了。

医生的脚步越来越近,凯迪的呼吸逐渐平稳。他们一同站在廊下,望着远处的山谷,西落的太阳染红天边,在凯迪的瞳孔中形成一个红色的点。

“哈德森一直都没有结过婚。”医生开口了。“她有过一次机会,可在结婚前夕,她的未婚夫不幸战死了。”

“战死?”在这个世界,凯迪只能想到一种解释。

弗利沙医生看着远方,好像陷入了回忆。

他们在廊下聊了很久,直到洛根带着食物回来。凯迪并不想吃,可医生强迫她吃了一点。

等到医生走后,把凯迪独自留在偌大的房间中。

“明天我会来观察你们的情况,多保重,凯迪。”

就这样,凯迪陷入了独自照顾老太太的情况。她没有依靠,为自己换药,给哈德森擦拭身体。当她身处其中,她没有再去想过依靠别人。

第二天的日中,有一次,哈德森的眼睛张开了一个小缝。

方形的窗外照着白而耀眼的光,凯迪握着哈德森的手,温热粗糙的手掌,皱起的手背覆盖着没有弹性的皮肤,搓起来像是塑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