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埋着头呜咽,他心疼凯迪,可一切都无能为力,他没法指责她。

凯迪坐在地上,面对他,用手抓住胸口的衣裙,咬着牙说:“你知道这种无力感吗?不论怎么努力都无能为力的空虚。被命运打败然后苟且偷生!我今后的每一秒钟都会活在此刻这种无能为力的阴影里,我救不了他,这种失败……我接受不了。”

她哭了出来:“太漫长了,今后的岁月都太漫长了……我承受不了。”

夏佐抬起头慢慢地说:“不是每一件事的结果都能如你所愿的。”

凯迪看向窗边的光亮,语气平静:“不能如我所愿,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夏佐深沉地说:“小时候……我没有糖,你总是有。你就是没吃过苦,所以不懂得妥协。”

他平静地发出声音,像是钟表般严丝合缝地阐述现实的状况:“就算你受了委屈,也总能讨回来。你有没想过,真正的申诉无门的时候……无人搭理,没有回答。学会妥协,只有这样,经历失败的人才能活下去。”

他皱起眉,轻声对凯迪说,像是生怕惊了她的美梦:“他不会永远属于你,你终会失去他的。不论是现在还是几十年后。”

凯迪看着一处出神,夏佐实在不明白她是否能听得进去。

他的心里很矛盾,如果她能想通,她能放弃,她便会泯然众人。与每日擦肩而过的女子没有区别,就像珠宝失去历久弥新光辉。

凯迪怔怔地说:“如果我不去救他,让他赴死,他甚至都不能再对任何人说一句话,不知道还有人在意他,他就那样一个人,一个人走到生命的最后……”

不知问向何处,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你不觉得吗?人不应该如此孤独,我一直相信……人不应该如此孤独。”

沉默像是化不开的浓雾,夏佐胸腔里的积怨至深,让他不能呼吸。

最终,凯迪无力地对他说:“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

像是被赦免的罪人,夏佐的灵魂一震,他多想立刻就逃走,离开无能为力的局面。

“回家去吧。”凯迪对他说:“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你的夫人该担心你了。”

夏佐站起来,看了一会儿凯迪,移动到门口,他留恋地回望一眼……

窗外的天逐渐陷入蓝色,凯迪的侧脸在灰暗的空气里凝结,她一动不动犹如一尊雕像。

让人觉得她再也不会挪动一下,她在等待什么,亦或坚持什么,或许只有天知道。夏佐想罢,转身走了。

晚间的风变得凄凉,他们走后,凯迪不知独自坐了多久,四周极静,直到外面的巷子传来一串犬吠。

她站起来,感到浑身疼痛,只得缓缓挪动到窗边。

窗外的一片光亮忽然跃进视线,让她瞬间心惊。那是一轮圆月,银白,在夜空中刺得她双眼生疼。

快要哭了,她的太阳和月亮,他们离她而去,都在她心里哭泣。

楼下传来细微的响动,起初凯迪迟钝地没有感知,直到一个清晰的脚步回荡在门外,越发得清晰,似乎非常熟悉。

她疑虑地回过头,走出房间,穿过黑暗的走廊。她听见有人在正在上楼,墙面上印出油灯的黄光,影影绰绰。

她来到楼梯的顶端,一个提着油灯,身穿斗篷的身影出现,他正抬起头,向这边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