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般的新月如约升起,永恒地挂在空寂的天上,历经铅华依然明亮,用它纯洁的白色庇护地上的人们,弱小的人们。

那抹颜色刻在他的眼中,存在于他的灵魂里,与生俱来。利威尔痴痴地望着理想的彼岸,又一次,站了起来,一如既往地,像从前许多次那样。

他的星星再也没有升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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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迪亚人迎来地鸣的那一天,也迎来了百年期盼的和平。

那一天的中午,凯迪被送到行刑场的拱门前,埃瑞走下马车,摘下黑色斗篷的帽子,对探出身望着他的凯迪说道:“我只能到这里,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嗯。”凯迪乖乖点点头。

埃瑞最后看了一眼凯迪,或许是于心不忍,他压低声音对她保证道:“其他的事你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我会用马车接他出来。”

凯迪看着埃瑞,瞪着大眼睛,没有任何表态,好像她根本不关心他所说的事。而后,她缩回马车里,没再出声。

这让埃瑞有些犹豫,凯迪像是在赌气,她做出的荒唐决定本身也能印证他的想法。可不论如何,事已至此,他们都没法停下了。人各有命,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

埃瑞走后不久,马车摇晃到刑场与监狱分隔的大门前,进入刑场需要经过一截很长的甬道,甬道里只有几个小小的窗户透光,能看得到另一端的道路。

凯迪被放在那里,她从马车上下来,险些崴了脚。利威尔的鞋对她来说还是大了一点,她嘟囔着说了句什么,抬起头看向接下来的路。

那是一条只能向前的不归路,她的心里很平静,自从做了决定以后她几乎什么都没想。

可当她开始走那条长长的甬道,思绪却开始止不住地喷涌而出。

她倒是没有回顾自己的一生,她想起利威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会生气吧,他一定不想看到这种结果。就当是对他的惩罚好了,因为他没有选择我,凯迪这样想。

可是他到底会怎么想她,凯迪再也没办法知道了。想到这里,她的心止不住地疼。

午前的阳光透过仅有的几扇小窗,也略过她的脸庞。她向前走,身旁是两位身着军装的宪兵,从这里到里面,已经全部是埃瑞买通的士兵,他们的任务是对利威尔阿克曼处刑,在正午十二点的时候。

甬道的地砖年久失修,脚步声发出干涩的回音,她的双手戴着死刑犯的铁锁,丁零当啷。她知道自己还有一点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大约半个钟头。

许多思绪匆匆略过,可是除了自己快要死了之外,任何感受都无法再留下痕迹。凯迪开始感到烦躁,恨不得就是现在,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