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倒是觉得,这方小侯爷配得上俺侄女儿。”樊家叔叔说道,“安乐侄女儿,你觉着呢?”

“老樊,你是忘了,那方家的小混蛋早就成婚了。娶的还是孔家的嫡次女,看安乐侄女儿的时候都眼高于顶,也不晓得是得意个什么劲儿。”

“圣人世家,合该如此。”我笑着给几个叔叔倒了酒,“不过,也多亏诸位叔叔们不计前嫌,肯和方小侯爷合作,不然咱们这次可就……”

“这话说的。咱们跟世家不和归不和,说到底不过是一家里打架。真要是外家打起来,当然还是得好好打。”樊家叔叔只剩下一条胳膊,断掉的那条是方氏侯战场上算计他失去的。

待到这群叔叔吃好喝好出宫,我才把屏风后面的方小侯爷唤出来:“怎么说?”

“下臣输了。”他站起来,恭恭敬敬朝我跪拜,“大哥……方氏侯,以性命逼我回到世家的队伍。殿下,此事之后,某便会被家族所不齿,世人所不容。但某无怨无悔。”

他选了自己的路,我也选了自己的路。

即便是他想要动摇,我也容不得他动摇。即便是如他所说,一旦和世家作对,他便会为世人所不齿也一样。

方小侯爷是方氏金雕玉镶边的小侯爷,出生没多久,就靠着家族,得了个可混吃等死一辈子的侯位。其实换位思考,若我是方氏小侯爷,甚至不一定能有他当年的决心,也不一定能有他当年的坚定。

“恭喜殿下得偿所愿。”长安这么说道。

得偿所愿了吗?

我与他,终究还是孤家寡人。

就像是,他敏锐的妻子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他,我却视若无物的时候。我从不认输,也从不在意。

只是眼中之物不同罢了,就如同她眼中,方小侯爷一颗心全在我身上,所以便不与她圆房,不与她亲近。

也是好笑。

“倘若有一日,你家江山易主……”方小侯爷曾当着幼弟的面说这话。

我也不过是随口接了一句:“江山何曾易主?”

“是某狭隘了。江山何曾易主?江山之主,又岂是一家一户。”

所以,即便是由他送来的鸩酒,我也会坦然喝下。

因为我知道,我与他,都不过是棋局上的旗子,分量大也好,小也好,到最后都不过是为了一个结局。

所以,弃卒保帅也好,弃帅保卒也罢,不过是更合适而已。

就像是,长安在我牌位前自杀,幼弟说处理干净,他不配;之后,幼弟抱着我的牌位生生唤着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