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耐性不如他,处事也不如他谨慎,所以有些事儿交由他来做,比我更合适。于是这七八年内,都是我便负责在各地跑走,挑选合适的女子带回来。他则负责在长垣县以及汴京地界,联系买家,”
周福简单介绍了他这些年跟朱大牛一起干活的情况,接下来他便交代了他毒杀朱氏兄弟的缘故。
“近两年,我们的主顾只有一家,春花楼。春花楼的楚鸨母是个爽快人,每次给的钱都最多,我们自然就愿意跟她做生意。楚鸨母跟我们说过,她买来的这些良家女子并不会留在楼里接客,而是送到各处有需要的勋贵之家伺候人去。小人想着这更是好事儿了,那些小娘子从清苦地方出来,能到富贵人家享福,那我们这些做拐子的也算积德了。
在半年前,朱大牛按照以往的习惯去给春花楼送人,楚鸨母听说朱大牛直接出城回家,便让朱大牛帮她处理两样东西,找个地方倒了就行,东西已经给装到他车上了。
朱大牛回车上的时候,见车上面有两桶泔水,也没多想,以为就是倒两桶泔水的事儿。等他赶车出城之后,发现车上有一袋钱,他打开钱袋发现里头都是金银珍珠,才发觉得不对。后来他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两桶泔水倒了,才知道那里头真正装着什么。”
众衙役听说那楚鸨母居然将两名身量纤瘦的女子硬生生塞入桶中,还加了泔水,个个惊骇之余愤怒不已,都气得握拳。也恨这周福在叙述这些经过的时候,居然没有多少内疚之状。
“他当即便来找了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尸身已经到了我们的手里,若报官我们身微言轻,岂能说得清楚?再说报官了,我们做拐子的事情也会一并被查出,谁愿意被刺字流刑千里?我们都还有家人需要照顾!
所以我们便硬生生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忍下了这桩事。谁知后来那楚鸨母得寸进尺,每次都要朱大牛帮忙处理尸体。她倒是给了我们不少钱,说我们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同荣同损。”
周福表示即便他们愤慨难当,可这事儿已经做了,大家谁都洗不清。他和朱大牛在无奈之下,只能跟楚鸨母共沉沦。虽然拿得钱更多了,但却是整日提心吊胆。
“焦尸案出了之后,我们都怕事情败露,楚鸨母那边特意过问了缘由。朱大牛给的解释是说,他在运尸的过程中,半路车坏了,又不能把尸体撂在路边。只能把车上的人和连同掩藏尸体的稻草,一起放在山沟里烧了。却没想到这事儿被衙门的人发现,上报了开封府。不过好在这魏县令和他相熟,他已经从魏县令那里解到这案子没什么线索,所以大家只要暂且消停一段时间便没事了。
楚鸨母那边本是信了他的说法,可前日他突然跟我说,他要带着他兄弟搬离长垣县,洗手不干了。挽留无果后,便心生怀疑,找了楚鸨母商议此事。楚鸨母说朱大牛兄弟知道的东西太多,哪怕他存有一点焚尸上报的可能,都必须杀了灭口,让我当断则断,否则就是连累大家。
我便在昨日特意买了牛肉,包了朱氏兄弟最爱吃的牛肉馅包子,每个里面都下足了毒。便在今天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在柜上掉了包,并亲眼看着朱二牛拿走了包子。”
周福接着就交代,他之所以会这样安排,正是因为桂丰楼不卖牛肉包子。桂丰楼在早上忙碌的时候,的确不会有人去特意留意柜上的东西。
周福之所以敢选择这样下手,便是想玩一招灯下黑,以为没人会想到这牛肉馅的包子会是桂丰楼里人的替换的。
众衙役们听到这里,惯例在心中佩服起崔桃来,幸亏她敏锐才能察觉出来。若换成是他们,还真是容易根据’桂丰楼不做牛肉包子、包子放在柜上没人注意’去推断凶手另有其人,以为桂丰楼只是倒霉被诬陷了而已。
“魏春来与朱大牛之间的干系,你不清楚?”韩琦问。
周福摇了摇头,“我只是听朱大牛说过,他跟魏县令还算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