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划范围的推断并非完全精准,也有意外情况的出现。如果不能确定那宅子里住的是陈善明,开封府在巷子里抓人的事儿肯定会传出去。如果再去排查这区域更外围的人家,可能就因打草惊蛇,令这只狡猾的‘蝴蝶’又飞走了。

崔桃戴上草帽,假意路人去那宅子附近路过了一下,发现这院里的苍蝇比别家多上很多。血迹或许可以从表面上冲刷干净,但渗入土里的血及其所散发的血腥味儿却瞒不过蚊蝇。

这家的苍蝇量,太厚实了,绝不是杀一只鸡或鱼所吸引来的量。

基本上可以大概率确定,这宅子里的人应该会是陈善明。以不打草惊蛇的方式把人引出来,突袭之下一击即中是最好的办法。

半个时辰后,一辆运泔水的驴车失控冲向宅门。泔水桶滚到地上,里头酸臭味的泔水都洒了出来。白发白胡子打扮的李才,踉跄地跳下马车,一边扶着腰喊着疼,一边用鞭子抽打那毛驴嗷嗷叫,骂畜生作孽。

屋子里随即走出一名戴着草帽的高大男子,他隔着门呵斥:“快滚,不然便报官叫你赔钱!”

“呦,你还敢报官呢?”崔桃惊叹问。

陈善明愣了下,随即循声朝左手边望去,就见隔壁邻居的墙头上,冒出一张俏丽可人的脸来。他认得这张脸,正是在杂趣楼时追踪他的开封府的人。

陈善明大惊,当即就飞快地朝屋子方向跑。

墙后的王四娘和萍儿,早就飞扬起她们舀大粪和面粉的木勺,朝屋门口的方向撒去。陈善明跑得快,刚好被浇个正着。

陈善明抹一把脸上的臭粪水,还要坚持往屋子里跑,自然是打算继续用他的幻蝶脱身之术。崔桃丢了一把石子,打在陈善明的后膝处,人立刻就栽在了洒满粪水的地上。王四娘和萍儿这时候还是锲而不舍地继续扬粪水和面粉。所以躺在地上的陈善明,须臾的工夫就成了面粉裹屎的人儿。

王四娘哈哈笑道:“瞧他这模样,让我想起崔娘子之前做的面粉裹花生!”

萍儿当即骂王四娘瞎比喻,这叫她以后还怎么面对满口香花生和酱油脆皮花生了?

陈善明锲而不舍地爬起来,还想朝屋子里奔,随即就被王钊、李远等人用木杖狠打了几下,却还是不死心地挣扎。

“都臭成这样了了,满身还挂着面粉,你就是用了幻蝶之术逃了,也是惹人注目、四处留痕迹的,能逃哪儿去?”崔桃质问。

陈善明听完了这话才认命了,放弃挣扎。

王钊命衙役打了井水,给陈善明冲刷了十几遍。深井里的水很凉,直接劈头浇上去,把陈善明冰得直哆嗦。

“袁峰和简明月被水冲刷的时候,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还是你幸福,能感受到自己活着。”

崔桃讥讽陈善明一句,便进屋查看这屋子里的机关,没有简明月在戏台上设计的复杂。只不过在门口上方布置了鱼线和纸蝴蝶,双臂伸展拉动鱼线,便会无数吊着纸蝴蝶的鱼线落下,因为鱼线与屋子背景的颜色一致,远看看不出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