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先后两次了,无忧道长在别人冤死的时候不超度,偏偏要对鬼宅挖眼的尸体执着超度。

云淡便完全肯定,无忧道长肯定是当年的祸首。

“可惜我还未及得机会下手,便被你们发现了。”云淡满脸的不甘心,眼睛瞪得通红,随后又落了泪,“他是为了我,才不惜当你们的面把自己变成一个行凶者。”

云淡随即看向崔桃:“崔娘子若真如外传那般洞察细微,是个破案神人,便该清楚我堂弟他根本无心去谋害无忧。他太痴太傻了,一门心思想为我顶罪,殊不知他那个做法有多蠢,被人一查就会识破,白白做了牺牲。他就是心思太纯,太心善了,像婶娘一样。可惜这世道残酷,人善被人欺,去做善良的人总不得好报,倒不如活得坏一些痛快!”

“带他上来。”崔桃道。

衙役押着张乐上堂。

云淡一见到张乐就激动起来,伸手要去抓他,张乐却连退几步,躲开了云淡。

云淡愣了下,整个人若失魂一样望着张乐,问他怎么了。

“你怎么会是这副样子!”张乐一直在堂侧透过窗缝看着云淡受审的经过,从她之前的发狂,到后来无情残酷地阐述整个作案过程,他感觉天都塌下来一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所见,完全想象不到云淡的真面目会是这般模样。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给婶娘报仇啊!”云淡无法接受张乐指责自己,声音尖锐地辩白道 。

张乐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应云淡,他眉头紧缩,一时间陷入痛苦地踌躇之中 。

崔桃看眼张乐此状,才出言道:“你这根本不是在为孙氏报仇,这些受害的女子跟孙氏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这种行为只是在发泄自己的私欲。你因当年的事,内心愧疚难安,为了让自己好过些,才会在遇到类似情况之时寄情转移,想以此来减轻自己的内疚感。

自己作恶,自己认了也算坦荡。可千万别把你残忍杀人、行丧尽天良之举的名头安在孙氏身上,她可担不起这脏名,她当年自尽便是为了清白之名。”

张乐含泪的眼眸恍然清明起来,他用痛苦又难以置信地眼神看向云淡,不停地摇头,往后退步。

云淡从被崔桃揭穿那番话之后,就慌忙爬过来要跟张乐解释,奈何她爬近一点,张乐夺得更远。随即衙役就将云淡扯住,不准她乱动。

“不是,我不是她说的那样,不是……”

“若不是,这些年你为何一直不敢在张乐跟前亮出你的真面目?为何在梅花观那么多人面前,把自己伪装成老实宽厚的样子?其实你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正常吧?你其实很疯的!”

“不——不是!你这恶妇乱说!我要割了你的舌头!”

啪!

衙役一听云淡居然敢这样说的崔娘子,毫不犹豫一板子打在她嘴上,当即就令云淡口吐鲜血。

“竟胆敢当堂对官差出言不逊,先拉出去重打三十杖!”韩综好不犹豫,立刻喝令道。

云淡不甘心地看着张乐,乍然尖叫起来。经过已经审问完毕,衙役可不容她再疯,直接把人堵住嘴,拖了下去。

张乐此时早已泪流满面,身子簌簌发抖,跪下来磕头请罪。

韩综倒是奇怪张乐的态度转变,“当初在三清观,凭我们怎么问你,你都不肯说,还打定主意要给云淡顶罪,为何如今还觉得吃惊?”

张乐在与云淡的相处这么久,自然是能强烈地感觉到云淡为他母亲的死愧疚至极,似乎有想为她母亲报仇的心思。

“当时听崔娘子推敲说挖眼割舌案与梅花观有关,我预感不妙,便料知此事定与她有关。想她必是因为我娘的缘故,误入歧途。我便下意识地想为她顶罪,我以为她一定是一时想不开才会那么做。若我以命渡她,她应该会明白道理,及时收手。”

“想不到是我犯蠢,在自欺欺人,在自我蒙骗。”张乐因没见过云淡真面目如何,便自我逃避,尽量找理由为云淡开脱,因为他心中的云淡,一直都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

“当年我贪玩,非要她带着我去爬家附近的满鬼坡。那地方之所以叫满鬼坡,便是因为坡下头长满了一种全身有毒刺的矮树,据传连鬼滚进去都会被扎得出不来。我因采野果子跌下山坡,是她立刻跳下去护住了我,护着我不被毒刺扎,背着我走了出去。那时她被扎得满身都是刺,特别是双腿,挑刺出来之后,因为有毒残留,伤口不好愈合,流脓发臭,后来用小刀一处处剜掉伤口腐肉才好。”

张乐告诉崔桃等人,当时给她瞧病的大夫说了,云淡发热严重,能捡一条命回来都是奇迹,但她那两条腿会一辈子都会坑坑洼洼,疤痕难以平复,这对于十八岁的妙龄女子而言必然凄惨。可云淡没有怨言一句,苏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他的安危。这之后依旧宠着他,惯着他,不管他想要什么东西,做什么事,云淡都一直努力支持他,满足他。

果然,先后两次了,无忧道长在别人冤死的时候不超度,偏偏要对鬼宅挖眼的尸体执着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