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总熬夜睡眠不足的人,很容易产生情绪波动,更何况韩琦还面临着很多的压力,总之先把人安抚好了再说。崔桃便什么都没说,也抱住了韩琦。

“若真正的我不是你平日所见的样子,你可还会愿意和我在一起?”韩琦哑着嗓子问。

这情绪波动有点大了,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会。”崔桃虽心中疑惑,但嘴上毫不犹豫地作答,却换来韩琦更长久的沉默。

突然,韩琦抱崔桃的手臂收紧,迫得崔桃有些窒息,上半身毫无缝隙地紧贴着韩琦的胸膛上。

“好了,感觉到了,你身材很好!”崔桃用手指戳了戳韩琦的后背,半开玩笑道,“再说我都‘大肚子’了,不跟俊美无双的韩推官,还能跟谁?”

韩琦笑了一声,手臂稍稍松开。

“先吃饭。”崔桃踮脚想去摸摸韩琦的头,安抚他一下,谁知韩琦正好低头看他,俩人嘴唇便擦边触碰了一下。

崔桃拍在韩琦额头上的手就卡住了,等她回过味儿来去看韩琦的时候,已见他垂眸红了脸,其实脸红得不算明显,耳后那才叫红得厉害。

鬼使神差地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本以为会看到某人更加害羞的模样,却不想后脑勺忽然被一只大手按住。

韩琦的回吻时而温柔时而霸道,让人有点猝不及防,仿佛她那两片唇是什么珍稀美味,非要吃得一干二净才行。

一吻结束后,崔桃觉得有点嘴肿,伏在韩琦肩头大口喘气,然后推了他一下。

“再不吃饭真的凉了。”

韩琦嗯了一声,重新落座后,他忍不住还是出口了,“你怎么不问我,真正的我是什么样?”

韩琦早慧,自幼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习惯了承受周围人轻忽怠慢他的态度,但却不代表他不敏感于这些,实则他非常在乎,又不愿为此所扰。尤其是体弱又性子温和的母亲,他最见不得别人对她的苛待。所以自很小的时候他就深知,改变命运的唯一条出路就是读书,要拼命读到最好的程度才行。

所谓的清高冷淡、不同凡俗,不过是童年时期的他,为掩饰自己的卑微敏感而打造出的冷漠外壳,意图靠着‘不露怯’来武装自己,以避免被更多人轻视欺负。不过这层外壳戴久了,便也就忘了是假的,以至于后来在胡氏面前,韩琦都不曾扒下过这层壳,以为早已成了自己真正的一部分。

唯独面对崔桃时,他感受到了这层壳,且与她感情越深,他越意识到这层壳的存在,反而患得患失起来,忐忑崔桃喜欢的或许不是真正的自己。

本来这些埋藏在心中细微感受和自我质疑,韩琦一直可以压制得很好,但最近连日的操劳,越查越深的案情走向,令他心中原本滋生出的不安开始如涟漪般日渐扩大。他怕一旦他的安排落空,一败涂地,受尽千夫所指,没了功名地位加身,成了一介庶民,恢复了他当初最原始最卑微状况 ,他在崔桃心中的光就没有了,崔桃会看不上他,会像那些人一样轻视他。

尽管他很清楚崔桃不会是那种人,但这种不安感偏偏在他心中扎根,无法遏制地疯长……

“我看到的始终是真正的六郎,所以没什么可问,倒有可吃的催促你吃。”崔桃再度把筷子递给韩琦,示意他赶紧吃饭。人都有壳子的,也都有脆弱畏缩的时候,一直如钢铁般坚硬的那是真钢铁,肯定不是人。所以这没什么稀奇,更没必要让韩琦特意说出来难受。

韩琦怔了又怔,明白崔桃的意思了。心顿然安稳有了着落,再回想之前的想法,又觉得自己幼稚可笑。终究是他眼光好,运气更好,才会遇见她,能有机会和她相知相守,这是他这辈子最感恩的事。

韩琦用饭前,将一封信递给崔桃,让她正好可以趁着他吃饭的时候看。

信上写的是莫家的情况。

从发现莫家兄弟跟赵宗清有关系后,自然免不了要对莫家兄弟的情况进行彻查。

以前只是粗略知道莫家兄弟是安平大儒的长子,父母死得早,兄弟俩相依为命,不读书改从商,年纪轻轻就把生意做得很好。

这次派人去安平调查,则深挖了兄弟二人的过去,以及莫家祖上的情况。

莫家兄弟的曾祖父叫刘策洗,是家中老大,后入赘给了莫家,子孙才都改姓了莫。莫追风的曾祖母莫氏是苏州富商莫广文的独女。莫广文为苏州富商,辗转来到深州安家,欲寻一位才学之士做上门女婿,令莫家不仅可以延续血脉,还能改商从文,令子孙后辈做上大官,光耀门楣。

刘家祖上世代书香,但到刘策洗父辈那一代就不行了,人丁凋零,子孙无才,祖产也早就被败光,刘策洗想继续读书却连买笔墨的钱都没有。刘策洗便到莫广文的铺子里做账房先生贴补家用,莫广文看中刘策洗相貌俊朗,人品也错,便选他做了赘婿。

这总熬夜睡眠不足的人,很容易产生情绪波动,更何况韩琦还面临着很多的压力,总之先把人安抚好了再说。崔桃便什么都没说,也抱住了韩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