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七娘若知大娘娘特意来参加她的大婚,定然十分惊喜。”赵祯笑道。
“本打算佯装普通妇人去瞧瞧热闹罢了,官家倒也来了,只愿咱们去了别变成惊吓。”
“哪能呢,韩稚圭可不是胆小之辈,至于崔七娘,更不是了。”赵祯笑着坐在刘太后身边,边看着车外的风景边话家常。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刘太后便如普通人家母子一般,在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
“大娘娘知道韩琦为何选京外的宅子成婚?”刚才听太后跟罗崇勋说话,赵祯便好奇了。
想起崔桃,太后就不禁想起她有腔有调地给自己讲故事的机灵样子,脸上浮现格外开心的笑容。
“为那一片桃林,今日我来便也想试试桃丫头说的‘桃花树下饮桃酒’滋味。”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这些年她一直在宫里忙着看顾国事朝政,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宫外面的样子了,借此机会倒是可以一道满足了。
“听大娘娘此言,儿子也想尝尝了。”
……
六礼虽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婚嫁习俗,但至大宋时,亲迎之礼已经逐渐松弛,不似过去那般必须要新郎亲自往女家迎亲,差遣媒人前去即可,便现今那些喜欢重礼节规矩的士大夫们也很少奉行这习俗了。韩琦却坚持要亲自迎娶崔桃,并且迎娶前的催妆他也操办得十分隆重。
大婚前三日,男方要向女方送新妇所需的妆扮物品,如冠帔花粉、画彩钱果之类的东西。本来这些一共没多少东西,装一两个盒子便能送来了,但轮到韩琦这却运了三车,不禁样样齐全,而且每一样都种类繁多,如销金盖头、花扇、花粉盝各式样多达二十几种,几乎收集了市面上所有的样式,任崔桃如何挑剔都能挑到自己喜欢的。
王四娘和萍儿则作为娘家人,担负着大婚当日一早去俩人新房内挂帐幔的任务,此谓之为铺房。用最上好的红罗做帷幔,绣着喜字暗纹,挂上便让新房充满了一股子喜庆味儿。柔滑的丝缎做的新被子,被面上绣着繁茂盛放的桃花,铺平整在床上,更有一种春意盎然之味儿,正应了‘春宵’氛围,越瞧越觉得合适。
王四娘还私心备了带着催情香味儿的药枕,被萍儿发现后一把捞走,扔了出去。
“什么东西你都敢带,这哪里能瞒得过崔娘子?回头她发现了,一准找你算账,打断你的手!”
“我这不是怕韩推官在关键时候害羞,耽误事儿么。我问过药铺掌柜了,就起那么一点点助兴的作用,不伤身。”王四娘嘿嘿笑着解释,跟萍儿商量着还是放着好。
“不行,你不要命我还要呢。”萍儿坚决不同意。
王四娘没得办法,只能趁着萍儿不注意的时候,把俩枕头塞到床底下。只盼着她的小外甥或外甥女能早日到来!
迎亲之时,韩琦着一身深绛色礼服,骑在枣红色骏马上,面若冠玉,身姿秀颀,神采赛过往日。他领头在前,身后跟随的行郎们拿着花瓶、花烛、香球、沙罗洗漱等各色物件随行,队伍浩浩荡荡,引来路人围观。
远远乍瞧这俊美郎君是温柔斯文的,勾得人忍不住贪看第二眼、第三眼,可近些的时候,才瞧清楚俊郎君的眉眼间悉数透着清冷,目光若有似无扫过人群时,带着一股清冽,恰如高山雪松,远观羡其风姿,近观方知高不可攀。
不识韩琦的百姓自然要忍不住凑热闹问一问,这俊美的新郎官是谁,一听说他就是韩推官,心中一阵惊诧。
这最令人惧的就是,这般朗朗如日月之入怀的男子,更是一位惊才风逸的人物。若人家只是长得漂亮,你还可以酸一句是他父母给的好,可这一位不仅长得好,才学更是无人能及,叫人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叫人只剩下满心佩服的瞻仰和崇拜了。
崔桃一早就在母亲的催促下,沐浴更衣,着深青色大袖、长裙,外披霞帔,冠以金银珠翠装饰,富丽妙美。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崔桃这一身装扮下来,姿色甚过往日两倍,往日她素衣装扮,只觉她若清水芙蓉俏丽可人,今日在娇俏之上不仅添了精致,更添了一抹勾人的艳色,纵然是女子瞧了她都移不开眼了。
“怎么样?”小马氏欢喜地让崔桃照镜子看一看,是否还有不满意的地方。
崔桃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笑着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脸蛋,“娘快瞧瞧,她可真好看!”
一句话逗得屋子里的人笑开了花,崔老太太更是乐得肚子疼,本快酝酿出来的眼泪倒是生生给笑回去了。这会儿倒没人跟着逗笑说崔桃脸皮厚,纷纷应和她所言极是,镜中美人真真是极美的,今儿谁都比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