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口千里慢慢将手落下,凝视着自己的手心。

她猜得出笑面青江想做什么,人对靠近自己面部的东西总有超乎寻常的警惕心,她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在头顶停留了许久——又或者只是她这么感觉。

但她猜不透那只想要触碰却迟迟未落下的手到底是意图为何。的确,她对笑面青江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可那不过是基于见他那么辛苦之后的安抚,当这个行为在两人间的立场翻转过来之后,于堀口千里而言只剩下了“意味不明”四个字。

她又不像青江一样需要安抚,为什么会想要触碰?

又是为什么会收回手?

后者还好理解,就像以前任何一次避免直接跟审神者产生肢体上的碰触一样。然而,她所有的困惑兜兜转转回到前面那一点,即他这么做的出发点。

也许这事放在她死前会更容易想得多些。十六七岁正是会对一切浮想联翩的年纪,尽管她就读的是女校,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参加些跟别校男生交往的联谊会,但这并不妨碍她像所有跟她同龄的女生一样对男女间的感情心存幻想,不然也不会对久神老师生出些朦胧的好感。

然而,现在的情况全不一样了。

想想有点可笑。

她想。

刀剑为身的付丧神继获得人身后也有了人心,至少在平常的相处间跟寻常人类无二。而她这个曾为人类的审神者却忘记了人类会有的那些感情,爱恨嗔怒里把最先那个字丢了个精光,连理解自己以前的想法都变得困难。

门锁转动产生轻微的响动,堀口千里一愣,还没来得及趴回去,直接对上了开了门的笑面青江的眼睛。

出于不同原因却同样感到心虚的两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咳,”笑面青江轻咳一声,假装自己手上没有拿着白装束,“主人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他若无其事地多问了句。

千万别让主人知道他想偷偷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