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王熙凤并非是王子腾之子, 而是王子腾已故之兄长王子胜之子,上头还有一个嫡亲哥哥王仁——这般一来,王子胜那房香火也算不得断了,自有王仁接着;而王熙凤又素来甚为疼爱宝玉,出门也常邀宝玉一道儿,贾母再想想自家孙子那出众的品貌,便觉着此事十有八九能成。

她就不信,她家宝玉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一扫,还有谁能不败下阵去的!

鸳鸯忙用另一支狼毫笔蘸了红墨,恭恭敬敬放在了一旁。她素来知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即使看见贾母于案前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情态大不同寻常,也不去看那张纸一眼。

贾母最爱的便是她这份眼力见,又喜她为人忠诚再无二心的,绝不会向外露上一丝口风,便道:“鸳鸯,你也来,替我看看方好。”

鸳鸯忙应道:“是。”

她款款走近了几步,拿了小木槌子与贾母捶着肩膀,这才问:“不知老太太想与奴婢商讨何事?”

“也无甚事,”贾母轻描淡写道,“就是看看该与宝玉择哪个夫婿才好。”

鸳鸯险些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呛着了,一时面上的神情也不禁奇异起来:“老太太说的是宝三爷?”

与宝玉?找夫婿?

为何!

而且还是这般正常地说出来,连语调也无一丝起伏难道如今这世上,男男成婚一事已是这般常见之景了么!

贾母将笔放在了白玉笔洗上,轻叹一声道:“今日宝玉昏迷之事,你也知晓了,那两位神仙之言,你也听到了。既然命中不能沾染阴人,少不得我得替他出出主意,哪怕是招个夫婿,总好过他年近半百之后孤苦伶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