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安岩恨自己对同伴的死无能无力,至今不能走出去。

神荼也是一样。

安岩落入黑水时痛不欲生,那想起这些记忆——亲手打落昔日同伴——神荼又是怎样一番心情?

安岩能有数年来消磨这些痛苦,但神荼却是在一瞬想起过往。

甬道内盈绿灵力流动,淡淡光照下,安岩的神情转为悲伤。他垂下眼,大半面容在黑暗中隐秘。

面对着这样悲伤面容的神荼,此时又在想什么呢?

鲜红的眼珠看着甬道内,这只眼珠属于一只乌鸦。

乌鸦展翅高飞。飞过漆黑的夜,沉重的浓雾,和明亮的圆月,扎进一片喜庆的红。

乌鸦落在鸟栏上,鸟栏旁的木桌,放有紫色的花。

那是黄泉花,近乎枯萎的形态。

桌边有两个人,浅月和宋艺。

“副队呢?”

浅月幽静的双眸中蓄满沉痛,她望向宋艺,那投注来的目光中是无尽的悔恨。她的唇瓣紧抿,始终无法吐露一个字。

宋艺看着她,已经明白了一切。他的腰像是被千斤的巨石压住,重重的弯了下去,他艰难的笑道:“这样啊,果然是这样啊,副队她……最后是没有遗憾的离去的吗?”

浅月将一个方盒放在桌上。

老人死死盯着那个方盒,数次伸手又放下,他的西装因此变得皱皱巴巴。很长一段时间后,老人珍重的,用双手轻轻打开那个盒子。

“……是笑着离开的。凛为他们报仇了。”浅月低声道:“内核是……她给你的生日礼物。”

盒内构造简单,只有用作支撑的木架和柔软的橙布。那里面是不尽木做的木盒,以及一个满是裂痕的内核。

宋艺笑道:“这倒是副队的作风,拿遗物做礼物送人——”

头须花白的老人笑着,笑着笑着忽然哭了起来。他佝偻着,慢慢蹲在地上。

人流涌动,四周多了许多驻足围观的人。只见人群中有人过来安慰老者。而浅月立在人群之外,望向守墓村方向。

她姣好的面容上,是心如死灰般哀恸。

守墓村甬道内。

安岩右手摆了摆,顺势牵起神荼的手。

“跟随你,追寻你,爱慕你,是我的选择。”安岩的蛇瞳,悲伤与炽热交织,“如果真要说抱歉——”

安岩顿了顿,开玩笑道:“那真要说到天荒地老了。”

神荼呼吸一窒,他那双湛蓝的眼眸和金色蛇瞳相撞,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

两人牵着手,穿过川流不息的蓝色人影。

一路走去,那些蓝色人影中竟然都有安岩的身影,年纪、服饰、神情各不相同。唯有一点是共同的:

这些“安岩”都走向甬道深处。

安岩开口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