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有神器之名,却终究是人造。其留有的记忆,更是执念。执念,也有说心魔。是为求不得,放不下,由此故生爱忧怖。”宋艺看神荼有几分动摇,继续道:“人生百年,得到的太少,得不到太多。与其执着,不如放下前尘,珍惜当前。”

神荼眼神一黯,视线一转,透过玻璃看到棕发男人。那人的笑一如既往的令人如沐春风般温润,只是隔着玻璃,这笑容,总显得有些失真。

他敛起眼中情愫,放下茶杯,“我会与他说清。”

“既然你下定决心,我就不多说了。”宋艺打开手边的长盒,盒中幽蓝之光撒落一室,“故人所托,当日要我转交给你。”

“钱伯,我用不到。”

宋艺把长盒推到木桌对面,正对着神荼,“这本就属于你。”

神荼看向长盒,形似惊蛰的透明剑影正卧于盒中。

他伸出手,触碰那闪烁蓝芒的剑影。

一刹那,他眼中蓝光暴起,一闪而收。他眼中困顿之色忽去,又恢复了往日的坚定冷酷。

他向宋艺请辞,又说了“多谢”便快步离开。

宋艺续了一杯茶,慢声道:“看来他做了和丰绅一样的选择啊。”

神荼一路疾步下楼,扰动楼梯间的烛火忽明忽暗。他下到转角,视线扫过窗户,看到苏悠的对面已是空无一人。

等神荼到了楼下,已经找不到安岩的身影。他的目光在院内一扫,看到门口聚起一群人,层层叠叠的围成一圈。

有人招呼着:

“来搭把手,这里有人昏过去了!”

神荼一惊,他走到围墙边,一蹬一跃人就翻到墙上。那略微凌乱的动作带起墙上的雪水,就在他落地时,雪水一并溅到他肩颈边。

残雪积在他肩颈上,部分融化的雪水则顺着他黑色皮衣滴落,一滴一滴砸入雪中。

神荼直直望向门口。

只见门口有人胸前染着触目惊心的血迹,那人全然昏迷,多亏苏悠支撑才没有跌倒。昏迷的人身上盖着灰风衣,寒风一起,灰风衣从那人身上滑落,掉进雪中。

神荼的心猛地冰凉,蓝眸紧锁着门口。

苏悠蹲下,背起那人,起身向外走。神荼就那么看着,没法移动分毫。随着那人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中,神荼的呼吸也渐渐微弱下去。

迟来的阳光穿破云层,照耀在他身上,他只觉刺眼和过分灼热。

寒风乍起,卷起细碎白雪在空中纷扰,他固执的直视前方,但那双湛蓝的双眼中只有空洞,灰蓝色中映不出一点颜色。

人群聚了又散,风雪起而又停,乌云终究锁住点点阳光,留给天地间一片阴暗。

神荼站在这灰暗里,站在沉灰色的雪地上。

他的面容像是想哭又强忍住,勉强维持着冷酷淡漠的表象。

院中的宾客四散归家,这里只剩下神荼一人。

就在此时,一个脚步声清晰响起。

“你看起来很悲伤啊……”

他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转过身,看向身后。

此时暖阳破开云雾,澄金天光流泄。当这些金芒落在雪地上时,那晕黄的光线变得温暖而迷醉。

安岩沐浴着阳光,浅棕色的毛衣在光下泛着光。他走到神荼面前,自然的掸开后者皮衣上的碎雪,双手捂住后者冻的发白的脸颊。

他说:

“……是有什么找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