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红,琵琶醉,侬语软,罗绫深,酒不醉,人自醉。

解红托着白瓷杯,里头的酒还是热的,透过薄薄的杯底,传她指尖,烫到她心底去。她堆着笑容,迟迟不饮下这杯酒。

很多人都看着她,在等她把这杯酒喝下去。去浇灭最后一丝火焰,然后彻底堕落这十丈软红中,做一个浑浑噩噩的人。

“喝了吧。”姐妹们在劝她,她们与那些客人一样,眼里有着幸灾乐祸,却多了一份快意,她们仿佛在说,任你高洁不染,不肯同流,可在这里,还是被拉了下来,和她们一起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不要惹恼了贵客。”有人在解红耳边轻轻呵着气,恶意满满。

解红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把目光往下放,看到了一架琵琶,这是她的东西。她记起,自己原来坐在珠帘里拨弄,后来被人拉了出来,用一杯绿酒换了手里的琵琶。

杯再举,与胸平齐,解红眼角滑过一道泪,她知道自己早就没了选择的权力,她只恳求,这一天能迟一点,再迟一点。

那杯酒的颜色很好看,漾着碧色的绿,是早春的痕迹,会感受到生的希望。解红闭了眼,颤着手将杯子举到了嘴边。

接下来的一切像一场梦,有人突然插|进|来,抓住解红把她拽到怀里。于是解红记起来了,有个晚上,那个夜里发生的一切,还有绕着自己鼻尖的气息,这冷香解红并不陌生,她曾经和着血腥味一起将它烙在心海,如今这股冷香混着自己的泪水并入记忆深处。

“这是赎金。”他扔了一个东西,拉着解红离开。

解红痴痴地抬起头,白衣墨发,衣角晃着浅浅的绿,像那杯酒的颜色,像早春的痕迹,像生的颜色。她跌跌撞撞地跟了出去,风拂着她的裙角,把最后一点悲伤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