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袍颜色清雅,穿在身上后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女款。宋繇将干掉的头发扎成马尾,勉强收拾的能见人之后自树林中离开。

淋了一晚上雨,即使现在身上已经清爽了,他却并没有觉得有多好受。浑身的皮肤干燥温烫,触摸起来微微刺痛,应该是感染风寒,现在发热了。昏昏沉沉地来到镇子上,随意找了家当铺将身上的白玉簪当掉,宋繇顶着行人异样的眼光买了一整套脂粉。

武当山上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性别,如果回家,必须要恢复女装打扮。

个子高挑的道姑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踏着青石小路走来,她的容貌实在是引人注目,高挑的鼻梁,唇形优美的嘴,尤其是那双眼睛,算不得太大,却似乎天生带有妩媚的弧度,含着莹莹水光,眼角一颗小小的、深红色的泪痣点缀起整张面孔,就算一本正经地板着脸,也像是带着笑意。

这样的女人通常都会有一个不雅的称呼,大都是同性赐予的。

——狐狸精。

单是她走在那里,并无其他动作,只是目光对视一眼,便能给人深情款款的错觉。

宋繇不是女人,看着这些男人为他痴为他狂,只觉得好笑。生的何种模样并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倒是给了那些贼心不死的男人理由,他们总会说“是她先勾引我的!”,宋繇把这句话听了千八百遍,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幸好他在武当山上诸位师叔师伯们心中,一直是没长大的小女孩,不至于真的让他背锅。

想起武当山,宋繇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自小被宋远桥收养,比宋青书小上几岁。小时候的宋青书觉得他抢走了父亲关注,各种小孩子把戏都对他使过。大了之后,宋青书也知道自己不该对女生这样,心中怀着一分愧疚,他又是全武当唯一的“女性”,被一堆糙汉子不知所措地捧在手心,生怕碰坏了。

也不知父亲怎么样了。他来到那场雨里之前,就站在武当派弟子中间,当时好几个门派都落了下风。

所以说,干嘛没事找事,非得去打明教啊?又不一定打得过。

走进酒馆里,宋繇对一群汉子自以为隐蔽的目光视若无睹,淡定地擦了下凳子,坐在上面整理道袍。拿着抹布的店小二立马过来,提起桌上的茶壶清理了一遍桌面。

“客官您要点什么?咱们店里有酒水和茶,用来配着招牌酱肉那是再好不过了!”

宋繇摇头,“来几个小菜,一壶茶便好,荤食就算了吧。”

“啊?哦哦哦。”

“敢问小哥,此处是何方地带?距离昆仑山可远?”

店小二低下头,不敢直视他,道:“哟,此处乃是苏州,离着昆仑那可远了去了!姑娘您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嗯。”宋繇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

店小二退下去,宋繇身后的男人们讲话声音都提高了不少,他们如同开屏的孔雀,竭力吸引这位美貌的姑娘回头看自己一眼。

宋繇在心中叹了口气,又有无数凡人为他的美貌折服。

手持折扇风流倜傥的隽雅公子自外面走来,进入这小小酒馆之后环顾四周,看到宋繇后眼前一亮,他摇着扇子,来到了道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