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顾惜朝说的很痛快。
宋繇道:“你可还记得,我们见过几次面?”
顾惜朝道:“除了这次之外,在万梅山庄时见过一次,那时是在下为王妃驱赶的马车,王妃对在下很和善。”
他的态度很恭敬,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傲慢。而且他自称为“在下”而不是“草民”,称呼上面可以看出很多。
“不对,还有一次。”宋繇道,“那时我刚从太平王府里出来,前王妃也还活着。我背着包裹,在京城有名的点心铺子合芳斋前面排队买点心。当时我无聊地很,四处打量着周围,却无意中看到,不远处的街道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青袍书生,是你吧?”
顾惜朝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他一只手放到了腰边的布袋里面,宋繇猜想大概是暗器之类的。
宋繇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紧张。”
“哦?”他挑眉。
宋繇重重地叹了口气,“因为我也是这样出现在这里的。不巧的是,我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被屠了满门的宋府中,被他们当成将军遗孤,迷迷糊糊封了玉屏郡主。”
“王妃倒是好运气。”顾惜朝依然警惕。
“算是吧。”宋繇认真地看着他,“我来这里确实是为了找你,我有能让你回去的办法,你想离开吗?”
顾惜朝沉默了。
他迟迟没有回应,宋繇没催促他,静静站在一边等他想。
反正无论同意还是拒绝,都会把他送走,跟本人的意愿没有多大关系。
许久之后,顾惜朝开了口,他的声音很轻,就算跟他距离这么近,宋繇也只是勉强听清楚。
“我勤学苦读十几载,考上探花之名却因为出身低贱被人顶替。我著书《七略》,极尽毕生所学,只为投身战场,却只能做一个最底层的小兵。我将《七略》递到权贵手上,希望得到赏识,结果却被几个连自都不认识的人拿来耻笑!……”
宋繇打断他,“你不想回去?”
顾惜朝轻轻笑了一声,“你也觉得我不该回去?”
宋繇没有说话,他的立场不会因为顾惜朝这两句话改变,说要把他送走就把他送走。
顾惜朝说,“我要回去,我的妻子还在等我。”
“倒不是无可救药。”宋繇说,“你之前说的那些遭遇,确实不公平,可它们都已经过去了,不值得一直记挂在心上。你既然能写出不错的兵书,胸襟和眼界想来不低,何苦因为这个让自己落了下乘?权贵没那么好,你来到这里走了一圈,也该发现了,投身江湖肆意潇洒是多么快活。”
“那不一样。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明白的。”顾惜朝道,他这样的神色与一身书生气质一点都不相符。
“那你说,你是怎样的人?我又是怎样的人?我又不是傻子,为何该见的也都见过了,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能理解你?你的志向不是只有自己知道,只是有的人根本不在意,有的人会默默记在心里,不会大声喧嚷。那些接近你,对你说理解你的人,有几个是抱有好意?”
顾惜朝没有再说话。
“你好好的想一想吧。”宋繇说,“宫九打算造反,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在你走之前,可否将他的打算透露一下?等搞好了这些事,我也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