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下来,小一缕被对面那个叫黎的气得不轻,这个黑发黑眼的家伙说话很直接,好与不好,全部都实话实说。不像爸爸妈妈和零,即使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好,他们总是会先于自己找各种理由,说自己“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什么的。

可是,其实我宁愿听刺耳的实话,也不愿意听虚伪的维护,如果爸爸妈妈和零都能像这个人一样,做得不好就直说,该多好?

而锥生零没想那么多,他单纯想气一气这个小一缕,让他好好发泄一下情绪。一直憋着,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被气得跳脚的小一缕对锥生零来说是陌生的,他发现原来弟弟发脾气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看到小一缕这时有些走神,锥生零大概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其实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不需要一直憋着。你还有家人不是吗?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们。”

锥生零的容貌刻意伪装过,应该不可能瞒不过这个小一缕的,锥生零有些话无论如何也想说,他应该不会认出自己吧。

“你懂什么……”小一缕的声音有些寂寞,“他们根本不会接受,无论我怎么想要他们以对待‘平常人’而不是‘病人’那样对待我,他们都是不会听的。”

锥生零说:“这是你自己认为的,还是已经试过说出口了的?”

一缕可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说过。

小一缕支吾,“他们肯定不会听的……”

“试一试真的说出口吧。”

小一缕沉默不语。

场面冷了下来,锥生零知道他不能强求些什么,甚至可能说多错多。还能做些什么吗?没有了吧,是时候该离开了……

“你就要离开了吗?”小一缕看着这个叫黎的家伙渐渐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嗯。”锥生零随口应着。“真的有事,要离开一阵子。”

“什么时候?”

“后天下午四点。”锥生零说了一个明确,而且不太匆忙的时间,好让这个小一缕不要认为自己离开是为了故意避开谁。

“那,明天还要过来吃饭吗?”

小一缕看到对面忽然沉默了的家伙正面无表情地在看着自己,他尴尬地别开了眼,“别误会,我不过是无聊想找人聊天。你还算是哥哥的熟人,所以……”

“如果汤不那么咸的话。”

小一缕的话忽然被对面的人打断,抬眼看到那个人一脸懒散地一手托腮,另一只手嫌弃地只用拇指和食指拈着汤匙尾巴,搅动着那盘失败的蔬菜汤。

小一缕气结,“你……知道了!”

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

“喂。”锥生零淡淡说着。

“又干嘛?又哪个有问题!”小一缕忽然觉得这个叫黎的真是个讨厌鬼。不过和这个人相处要比和爸爸妈妈和零相处轻松,小脾气小情绪都不用藏着掖着,小一缕很喜欢这样。

锥生零知道自己用原来的性格和他相处的话,他可能又要拘谨起来,而且自己现在和他也“不熟”,不可能用他的哥哥的姿态和他相处。而且锥生零想趁还能相处,把他的负面情绪好好激一激。